靈說起這事情的時候,又說不止兩個,還有兩個是沒生下來,被弄掉了的。”
賀靈聽懂了他說的話,驚悸不已,緊緊抱著邵金金流眼淚。
賀三笑的怨恨和恐懼,在日復一日的傾訴之中,已經成為了賀靈的心結。她幾乎能完全體會到賀三笑的感情,明瞭賀三笑對這些孩子和自己兄弟複雜的愛和恨。在這波折不斷的深夜裡,她身邊盡是惡鬼般的敵人,只有邵金金一個始終是她心頭依靠。
察覺到賀靈的依賴,邵金金將她再次抱了抱。
“你們也看到了賀二英的樣子。他原先不是那麼瘋的,但一直都不太正常。如果小靈說的沒錯,一開始對賀三笑下手的是正是賀二英。”他慢慢地說著,像在說一個故事,“後來為何賀一雄也參與,我不知道。但他們兩人直到賀三笑成為照梅峰的首領,甚至自稱赤神都沒有放過她。”
司馬鳳掏出扇子,胡亂扇去些熱風:“賀靈就是……”
“是,就是那時候懷上的。賀三笑恨極了賀一雄和賀二英。後來照梅峰突然遭逢大難,只剩了賀靈一個人。我把賀靈救回來之後,她便時時念叨著要為賀三笑報仇。我以為她說的報仇是指找出滅了照梅峰的人,可後來才知道,她記得住的全是賀三笑說的話,她要找到仇人實際上就是賀三笑的仇人,賀一雄和賀二英。”
邵金金繼承了烏煙閣,能動用的力量更加多。他很快找到了賀一雄和賀二英的蹤跡,並親自出手將人抓了回來。賀二英年歲漸長,狂症越來越明顯,賀一雄倒是還顯得比較正常。
也因此,賀一雄是最先從烏煙閣的牢籠裡逃出來的人。
邵金金把人抓回來,不知道如何處理。賀靈偶爾清醒,總要拿著兵器去刺一刺這兩人。照梅峰的人又擅長使毒,賀一雄和賀二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一來二去,幾年過去了,弟子們的戒心也漸漸小了。賀一雄裝得和賀二英一樣瘋癲迷糊,最後尋隙脫出。
那時賀靈忙於照顧不知第幾個小孩子,邵金金忙於為她掩蓋,賀一雄逃脫的時候誰都沒發現。
賀一雄被關了這幾年,又飽受折磨,腿腳已經不靈便,強撐著往山下走。結果從榮慶打架回來的邵繼聖便和他遇上了。
邵繼聖不知道賀一雄,賀一雄卻知道他。
“我兒子是他殺的,他是我殺的。”邵金金說到邵繼聖的死,才終於動容,面目悲慼起來。
第34章 十二橋(14)
賀氏兄弟和賀三笑都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人物,但賀一雄和賀二英的名聲並沒有賀三笑那麼好。賀一雄年輕時以殺人成名,從那院子逃出來的時候正是狼狽又怨恨,看到邵繼聖,惡從心頭起,上前就把人給擒住了。
他雖然被關了那麼久,身骨不靈活,但邵繼聖學武不精,身上又帶傷,兩人扭打一陣後,賀一雄便尋隙下了重手,把他的脖子擰斷了。
“我兒當時身上帶著兵器,是一把長劍。和賀一雄打鬥的時候長劍折斷,賀一雄害了我兒後,用那劍,把我兒的臉皮剝了下來。”邵金金沉沉道,“我妻在關押他們兩兄弟的院子裡掛了一盞燈,賀一雄說那盞燈也是一張人臉,天天盯著他看。他便也要用我兒做一盞燈,讓我夫婦日夜都不得安寧……”
司馬鳳心中一動,失聲打斷了邵金金的話:“等等——你說那燈是什麼樣?”
“就是人面燈。”遲夜白開口道,“剛剛賀靈在山上還提著的,和清平嶼那裡發現的人面燈一模一樣。”
這回倒是邵金金露出了疑惑之色:“那燈……在別處也有?”
“邵夫人的那盞燈是哪兒來的?”司馬鳳問。
“一個書生給的。”邵金金說,“那書生很多年前來過赤神峰,是來找赤神傳說的。那時候小靈正好清醒著,便把赤神傳說告訴了他。”
“那時候提來的燈?”司馬鳳又問。
邵金金搖搖頭:“不是,只是那書生有禮有節,給我留下了一些印象。大約半年前,他又來了一趟。當時小靈正病著,不能見客,他便說自己也懂些醫道,想給小靈看看病。那燈便是他給的。燈的模樣著實怪異,我看著也十分不舒服。但他告訴小靈,若是心頭有什麼仇怨,就把燈點亮,掛在仇人面前。燈裡寄宿著賀三笑的魂魄,她將日夜折磨賀氏兄弟,不會讓他們好過。”
遲夜白明白了:“對賀靈來說,這盞燈才是最對症的藥。”
邵金金悽然一笑:“確實如此。那燈就被賀靈掛在了院子裡,也因此被賀一雄記住了。他要用我兒的臉皮做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