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萬沒想到僅僅是那兩顆痣也能讓賀靈想到賀一雄和賀二英,連忙找來藥水,把邵繼聖臉上的標記擦去了。但賀靈受了驚,心裡不知唱了什麼戲,沒了標記的邵繼聖仍舊令她害怕和怨恨。邵金金無計,只好把孩子和賀靈隔開,不讓賀靈再見到邵繼聖。
邵繼聖自覺爹不疼娘不愛,自此秉著自生自滅的想法四處惹禍,邵金金以為妻子已將這個孩子忘記,誰料她竟指著那陌生孩子喚著兒子的名字。
他很快記起,邵繼聖四歲生辰的時候,賀靈確實為他做過一件這樣顏色的新衣裳。
邵金金心中有悲切,又覺欣喜:妻子能想到兒子,說不定真的是吃的藥和下的針起了作用,看來是快好了。
大夫施了針,邵金金見賀靈不喜歡醫館的氣味,便讓侍從帶著她回到車上等候。他取了藥回來,見賀靈靠在墊子上閉目休息,便坐在車外,不去打擾她。回到了烏煙閣,他掀開布簾喚賀靈,卻看到賀靈從厚實的被子裡頭挖出一個閉目昏睡的孩童,正是方才那紅衣小孩。
“我想過把孩子送回去,但她有了那娃娃之後就不吵不鬧……”邵金金閉上眼,艱澀地說,“她平日裡……實在太吵了,我見她不哭,也不打人,只抱著那孩子像照顧小時候的繼聖一樣照顧著,我便……便隨她去了。”
賀靈在他懷裡動了動,抬頭看他神情,見他眉頭緊皺便伸手去摸他的臉,低聲喊著阿邵。
邵金金握住妻子的手,頓了一頓後繼續往下說。
賀靈有了那孩子確實安靜和正常許多。那孩子開始也是哭鬧不止,但後來喚賀靈為“姨姨”,有吃有喝,倒也沒那麼鬧騰了。邵金金以為賀靈的狂症因這孩子而痊癒,心中歡喜不禁,甚至想過回到榮慶城去找孩子的父母,以烏煙閣閣主的身份收那孩子為乾兒子,好讓賀靈繼續這樣開開心心地過下去。
然而約莫大半個月過去,邵金金在賀靈房中發現了那孩子冰冷的屍體。孩子的頭臉都溼透了,是賀靈為他洗乾淨了臉、換了新衣之後將他帶到山上的小溪處,把頭按在水裡,活活溺死的。
遲夜白聽到此處,心中一動。十年前死去的第一個孩子的屍體扔在扶燕溪之中,因為是溺亡的,且仵作檢查出孩子鼻腔、肺部的汙水,便直接認為孩子是在扶燕溪內溺死,現在看來,只怕死在扶燕溪之中的只有第三個被摔死的孩子和第四個被凍死的孩子。
那頭邵金金仍在低聲說話,烏煙閣的弟子們都站在冒著煙的門牆之下,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師父和師母。
邵金金見孩子死了,才知道妻子並未有一刻恢復過正常。賀靈告訴他應該如何棄屍,邵金金禁不住她的哀求,悄悄將小童的屍體扔進了扶燕溪。他武功高,輕功好,來來去去竟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司馬鳳點了點頭,問他:“為何一定要選擇扶燕溪,又為何一定要仍在十二橋下?”
邵金金聞言苦笑,撫了撫賀靈的頭髮:“她很多事情記不清楚了。但扶燕溪和十二橋她是記得住的。那是我和她定終身的地方。”
司馬鳳仍舊十分平靜:“所以之後,你為了讓她不哭不鬧不打人,為了讓自己清淨,所以幫著她偷偷擄走小孩是麼?”
“是。”邵金金很乾脆地承認了。
“但殺小孩的都不是你吧?”司馬鳳問。
“有一個孩子是下藥迷暈之後扔在溪水裡的,那時河水剛化凍,很冷。還有一個是直接摔死在扶燕溪裡頭的,小孩子骨頭軟,就這麼一扔下去,他就……”邵金金突地停了口,說不下去了。
烏煙閣弟子有人扔了手裡的兵器,悽惶地喊了聲“閣主”。
這事實太讓他們吃驚:誰都沒想過邵金金竟然是這樣的人。
“十年前,我們一共害了五個孩子。第五個孩子沒了之後,小靈很高興,她跟我說孃親高興了,孃親不會再來找她了。”邵金金抬起頭,眼神死氣沉沉,“我原本只知道賀三笑和賀氏兄弟有深仇,是因為賀氏兄弟人鬼不如,竟對自己親妹妹下手,可我那時候才曉得,賀三笑在賀靈之前還生過別的孩子。她幼時就被自己兄弟侮辱,當時毫無反抗能力,只能忍氣吞聲生下孩子。但那些孩子全都不正常,個個體虛身弱。賀三笑篤信赤神傳說,殺了孩子之後逃家學武,後來慢慢有了名氣,才佔了照梅峰,自稱赤神。”
“她生過幾個孩子?”遲夜白突然插嘴問。
“都是我從小靈這兒一點點問出來的,可她這個狀況,我也不確定說的是否可靠。她說賀三笑之前生過兩個孩子。”邵金金搖了搖頭,“但賀三笑後來跟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