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母片兒做窗子,眾人都只笑話我爹爹愛女成痴。絕戶沒處留錢,單糟蹋來出氣哩。你說這話難聽不難聽?你只要做事,便有打破的,理他們作甚?”
孟豫章道:“我就是悶的很。”
林貞捂嘴笑:“正好,陪我說說話兒。”
“噯,你要再大點就好了。”
“嗯?”
“即刻娶你過門,省的說個話都要使盡心機。”
“日子長著呢,”林貞道,“如今家裡人都忙,說閒話的少啦。你要悶了只管來便是。我也悶呢。”
“怎麼不見三妹妹?”
“病了,在屋裡躺著呢。”
“太醫怎麼說?”
林貞搖頭道:“橫豎就那幾樣,她可憐,我卻不好管。休說我沒過門,便是過了門也管不到隔房的姑子頭上去。”
“也虧你照應一二。”孟豫章提起姐妹們就堵心。他家是這樣,姐妹們嫁的人必定也是這樣。他娘都叫磨死了,繼母也好不到那裡去,姐妹還能逃出生天是怎底?有心想為三妹妹的婚事說話,又說不上。青年才俊不是沒有,窮的家裡看不上;富裕的自有書香人家,誰看得上你個赳赳武夫!三妹妹是庶出,還不得寵,日後有命無命都不知道,愁死他了。
林貞見孟豫章木著不說話,起身倒了杯茶到他面前,也不說話。
孟豫章扯了扯嘴角道:“近來有個新聞,有點趣兒。”
“外頭的?”
“嗯,”孟豫章道,“女真部去歲打了一場,打輸的那一邊兒被人佔了草地,去年不知餓死多少牛羊人丁。慌不迭的往朝廷求救,要納貢稱臣。如今朝廷許了,那邊卻又打了一回。因有人補給,倒搶回來不少地皮。休養生息一番,酋長派了兒子帶著隨從過來朝拜。約莫著中秋時節,到時候我也考完了,帶你瞧熱鬧去。”
林貞撲哧一笑:“我出的去?”
“繞個彎子便是了。”孟豫章笑道,“就怕你女真人見多了,沒興趣。”
“誰說沒有?看到他們我就想起在廣寧的日子,真個自由自在啊!”林貞道,“日後你考了官兒,我們外放出去。在京裡規矩恁多,活的都不自在。事多猶可,人多話多才頭疼。”
“好,留京不易,外放只要不挑江南富庶之地,總是容易的。你身子骨又好,我也不怕吃苦!總要做出一番事業來才算男子漢!我只盼從我開始,咱家就是書香門第了!”
“說句實話,我其實挺喜歡武將的。”
孟豫章一呆:“嗯?”
“朝廷……重文輕武。可要無武將軍人,誰來保家衛國呢?如今軍籍倒如賤籍一般,還科舉不得。軍戶還只能彼此聯姻。軍人應該是榮耀的!文武二道,缺一不可。重了誰都不好。宋時那樣繁華,若有女真蒙古那樣的鐵騎,誰能逼的崖山殉國?靖康之恥,真乃刻骨銘心。”
孟豫章沉思了一番,才道:“在你面前,我總如孩童一般。今日聽你一席話,方知往日都錯了。我忝為武將之後,全然看不起,無非是文臣更得利。並非受人推崇才是好的,士農工商文臣武將,能缺了誰呢?”
“我就只不喜賤籍,都是人,何苦把人做牛馬?”林貞嘆道,“我是管不來此事,只盼日後吧。”
“有些人做奴僕也是庇佑,權貴橫行,百姓不易。”
“所以若是人人平等多好啊。”林貞說著便生出無限的懷念來,“沒有誰比誰高貴,眾生平等。”不用磕頭下跪、不用男尊女卑。即使有等級差,也有反抗的餘地。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卻有真正的上升通道。那個時候做不到完美的法制,可也沒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謀財害命。多好的時代啊!可惜離的越來越遠,猶如海市蜃樓一般,好似做了一場夢。分不清到底今生是真,還是前世是幻。
如果可以回家……多好……
☆、第75章 重逢
八月裡女真人果然來了。前來朝拜的是酋長之幼子薩爾哈。根據女真人幼子繼承製的傳統;也算十分重視了。薩爾哈不單帶了兵丁;還帶了一串想來見識京城繁華的親戚來。聖上十分高興,鄉試雖不如會試聚集那多文人;然到底讓許多人瞧見了“萬國來朝”;還是朝廷的心頭大患女真部。聖上覺得面上有光;十分大度的吩咐:“他們蠻夷;或有禮數不周之處;爾等休去議論嘲笑。要有大國氣度才是。”是以薩爾哈能帶著諸多人馬在京城遊蕩。
又有薩爾哈的堂侄名喚海塔的;因娶的是漢人,更生親近之意。原是不許通婚的,可漢人女子便是身處邊境也憑空比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