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複雜些,秀蘭好些不認識,窘的脖子根都紅了。玉娘心疼的道:“好姐兒,女孩兒家不需學這個。你妹妹是愛這樣兒,你休與她比。她扎的花兒且不如你一半哩。甚時扎的有你那樣好了,我才放心。”
林貞也道:“誰個生下來便識字?你若不認識,臨下來,明日問先生便是。我常有字不認識哩,我們又不是哥兒,能識字就不錯啦。”
秀蘭聽到此話,才丟開手,又說起孟豫章:“妹夫畫了好些花樣子,是拿來繡花的?”
玉娘道:“是與你姑父做窗子的吧?”
林貞點頭:“是了,難為他想出那多花樣。他悄悄問我討兩塊孝敬師父哩。”
“兩塊如何使得?問你爹備上兩扇大窗子的,要那金絲梅花的花樣兒。”玉娘道,“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既是他師父,便也是你師父。你該孝敬的。”
“讀書人不愛金絲,依我說就素素淨淨的送過去。他們自會畫,畫了自己鑲去。匠人畫了,他們倒不喜歡,嫌匠氣。”
玉娘奇道:“還有這等事?”
“讀書人古怪著呢!”
玉娘不放心,只當林貞亂講,到底使人問過林俊,才選了好些素白的雲母片出來。送了師父,亦不好不送師母。女眷無甚好送,不過是綢緞女紅等物,一齊封了,待往返京城之人帶過去。
也是因緣巧合,不知是老探花的影響力太大,還是厚積薄發。自打林貞奉上雲母片後,京裡竟人人知道了!旁人皆未知此物為何,都只道是林家獨有,一股腦的往林家下單子。林俊看著這個王爺,那個郡公府上的帖子,差點唬的魂都散了!林家哪有那多雲母?現開採現磨也來不及!只得拖著。誰知這一拖,竟叫拖出物以稀為貴來,連聖上都驚動了!礙於人人皆知,林俊自家是官不提,還是宣寧侯與承平公家的親戚,不好和買,規規矩矩的用市價買來,得寵的宮室皆換了窗子。一時天下皆知!
林俊忙的腳打後腦勺,整年都顧不得其它,一頭扎進雲母作坊,恨不能把自己劈成八瓣兒。皮毛鋪子與其它生意也賺錢,卻不像雲母賺的這樣瘋狂!這才多久?五六萬的雪花銀滾滾而來。又因雲母流行,連帶不大值錢的透石膏、如今喚作冰晶的也賣出許多——因價格不如雲母,次一等的人家爭相追捧。林俊直誇林貞真乃福星!
陳指揮使聽說,酸溜溜的道:“我怎地不生一個好姐兒!”
陳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八字不如人,你待怎底?”
陳指揮使方想起一句話說著了一旁的嫡親女兒,訕笑道:“說笑,說笑。一個絕戶女,哪比的上咱家人丁興旺。”說完還拿著眼看女兒,見無不悅之色才放心。
陳夫人道:“依我說他賺錢亦是好事。他自己能幹,總好過分你的羹湯。廣寧商戶通才幾家,皆孝敬你不好麼?別人尚能撇開,楊都督的乾兒子你好意思?你瞧吧,若他省事,必有好處與你。”
“承你吉言!唉,兒女娶的娶,嫁的嫁,銀錢都不湊手。商戶也不好勒掯狠了,殺雞取卵更不好。”說著罵道,“呸,到這勞什子地頭當官!祖宗打江山的時候,那起酸秀才還尿褲子哩!打完江山,他們倒好來指點。武將怎底?行動就叫人盯著!好似他們都兩袖清風!當了宰相,家裡憑空多出無數田產來,當誰眼瞎了不成?”
陳夫人多年早練就了一聲左耳進右耳出的本事,只顧心算著賬本,做聆聽狀。半晌待夫君發洩完畢,遞上一杯茶,他喝完自去尋歡作樂,再不煩她。陳三小姐看著直樂,陳夫人嘆道:“你有甚好笑?那於家賤胚又不知買了甚,關了四十三兩去。雖說那等賤人,便是攢下私房也是我們的,可拋費出去的依舊浪費。明知家裡不湊手,還寵的作妖!”
陳三小姐道:“媽媽何不收拾了他?”
陳夫人冷笑:“沒有於家哥兒,自有羊家哥兒。”
陳三小姐抿嘴笑道:“好過於家姐兒,羊家姐兒。橫豎下不出蛋來,媽媽操心作甚?”
“我的兒,你哪裡知道?你兄弟還罷了,你若沒有體面的嫁妝,豈不叫婆家看輕?日後也不好過。你看看林家姐兒,那日撞見她媽媽打首飾,鴿子蛋大的紅寶石一把一把的拿!”陳夫人說著淚花兒都出來了,“你也知,如今武將家就這樣了。沒有點子錢財傍生,你吃甚來?去問宗婦討食吃不成?瞧你大姐過的甚日子?我一生養了你們幾個,只盼著你們好吧。”
一語說的陳三小姐也沒了言語,不好記恨父親,只把浪費錢財的於哥兒記了個死!暗道:叫你張狂,我們且看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