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為老不尊,竟與紈絝侄子頑做一處,比與孟豫章還孝慈有道些。孟豫章也不理他,走完過場回到老太太處,大太太已備好禮物,與孟豫章道:“既拜了師,就當刻苦努力,墜了你師父的名聲,我可要請家法的。”
孟豫章忙站起來恭敬回道:“謹領訓。”
大太太撲哧一笑:“老祖宗,你瞧瞧他那樣子,可不跟先弟妹一個模子?不是我說嘴,老祖宗的眼光一等一的好哩。”
老太太呸了一聲,笑罵道:“拐著彎兒誇自個兒,當我不知道!”
大太太裝作害羞的樣子道:“好祖宗,你替我留點臉兒,當著我媳婦哩!”
大奶奶湊趣道:“家風傳承,太婆婆的眼光好,婆婆的眼光自然也好。”
老太太笑道:“哎呦呦,看哪裡跑來一家子不要臉的。”
見一家人其樂融融,孟豫章也笑起來。笑過又不由嘆道,勳貴人家的女孩兒,都不差的。也不知何以哥兒一個個皆是這等模樣!他卻不知,勳貴人家對女孩兒拘的甚緊,恐其丟臉,叫人說嘴,連帶姐妹都不好嫁。對哥兒,按說亦是如此,哪知因妻妾爭寵,得了哥兒如得了金珠寶貝一般,如何捨得管得嚴了?只恐管壞了吧。溺愛無度之下,若再能養出好孩子,那才是祖宗都顯靈了!
先前孟太夫人不欲孟豫章去國子監亦是溺愛之意,先生家自比國子監強百倍,不過白日上課,晚間回家,小廝跟著僕從護著,她便不管,只要孫兒高興就好。孟豫章便每日早起先臨幾張字帖兒,再看前日師父佈置的課程,直到吃過午飯,估摸著魏文明歸家了才去上學。因魏娘子喜愛,常留飯。孟太夫人問過小廝,得知飯菜並不差便丟開手。只叫兒媳節禮上多備三成便是。
孟豫章得了正經師父指點,竟是一日千里。林貞許久未曾收到信件,正納悶哩。這日好容易盼來,拆開一看,倒唬了一跳:“他可是著了魔?怎底字這樣好了?”
恰秀蘭又來小住,伸頭一瞧,吐了吐舌頭:“我看著和上回差不離,你呀,是相思入骨了吧!”
林貞哭笑不得:“真個進益了!必有緣故,待我看看信來!”說著一目十行的掃過,而後拍掌大笑,“竟拜了探花郎做師父!怪道我說他寫的好了。哎呀,我也須努力了。”
秀蘭衝她羞羞臉:“好不害臊!”
三多笑問:“好姐姐,姐夫說了甚,同我們說說。”
“拜了一個正經師父,如今正做學問哩。”林貞站起來,對秀蘭招招手道,“我們去媽媽那裡,說與她聽聽。”
玉娘正在上房招待尼姑。自從柳初夏沒了之後,家裡安靜了十倍不止,瑣事竟也少了一半,林貞又大了,不常生病,玉娘便得了閒。鎮日有些僧道來講經騙銀子,林俊父女兩個都當請了女先兒來解悶,都不說她,那些騙子來的更勤了。今日來的也不知何處掛單的尼姑,痴肥的臉,嘴裡講著佛法因果報應等事,玉娘聽的津津有味。見林貞來了,忙叫林貞見禮:“此是薛爺①。”
林貞和秀蘭都福身見過。
薛尼姑忙不迭的避開:“小姐們客套,折煞了。”
林貞微笑過後,與秀蘭一人佔了玉孃的一邊坐下。玉娘問道:“姐夫的信哩?就看完了?”
“好叫姑娘知道。”秀蘭咯咯笑道,“我們姐夫認了探花郎做先生,前途無量,要掙鳳冠霞帔與大姐兒帶哩!”
玉娘內宅婦人,聽到此話,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兒,摟著林貞,也不顧有外人,當即道:“哎呀呀,那敢情好!我們姐兒帶著特髻出嫁,廣寧衛都沒有的風光!”
薛尼姑立刻掐指一算,道:“好叫我算著了,三年後必中舉人。又三年,妥妥的榜眼哩!只恐小人使壞,需得點個福燈才好。”
玉娘忙問:“多大盞的福燈?”
薛尼姑道:“也有三斤的,也有五斤的。不過是神佛面前表點心意,依我說竟不用點多了。孩子還小,過猶不及哩。”
“那就點一斤的!你每月初往我這裡關銀子。”
林貞無語,眼錯不見就叫人騙了。看著騙子心煩,便問玉娘:“年下倉庫的賬本怎底還不曾核算了來?”
薛尼姑得了錢財,見好便收。讀書的人總比普通婦人難糊弄,聽聞林貞請了廣寧最好的先生教著,她也不敢很放肆,生怕叫拿住了馬腳。聞得林貞問賬本,急忙忙的尋了藉口告辭而去。林貞暗自點頭,甚好,響鼓不用重錘敲。既然有分寸,叫她騙些也無妨。
玉娘還只當她真個問帳,教了她一回,又順手教了秀蘭一回。器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