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歷經兩個月調養,終是好了個七七八八,平日裡漸漸又同猴子般上竄下跳。
齊芷蓉始終沒有任何訊息,可齊方恕的病,卻愈發嚴重了。
我曾入宮見了方恕一次,知曉身邊有眼線,不敢言及齊芷蓉之事,唯得安慰了小娃子,安心養病,齊芷蓉不會有事。
我原以為方恕的病是蕭君言同少卿所為,可他二人,卻盡數否認了。
他二人原想以齊方恕為傀儡號令齊室,逐漸吞併齊國,卻不想方恕病重,百般醫治不得。
何況虎符不知何處,無人能調動齊國大軍,單靠了蕭君言手中舊部,難興風浪,若方恕不在,齊室中人擁立新皇,則更無蕭君言居處,前番努力,更是付之一炬。
如今方恕之病已是無力迴天,當務之急仍是尋到齊芷蓉,爭奪虎符,拿了齊國兵權。
我知曉少卿絕不是平白放了江九,江九出獄時日不多,他便要我逼問江九齊芷蓉何處,我依江九所言告知了其景陽城居所。
果是撲了空,狡兔三窟,這道理齊芷蓉不會不明白。
江九告知我蘇漠身死,我竟不知如何反應,只是痴愣許久。終究兩行清淚滑下。
尋了一日豔陽天,攙了一瘸一拐的江九,到了高陽山腳祭奠蘇漠,一壺好酒,三人同飲。
我未打聽蘇漠同江九淵源,只是明白,若他二人有緣相聚,也是能夠相熟相知的。
歸來時君言遣馬車相接,江九不知從何處得了把簫來,簫聲悠長,迴盪山間。
仍是蘇漠常吹的曲子,恍然竟覺他從未離開,我仍願暢想了他白衣仗劍遊俠江湖的傲然身姿和世間唯其一劍的孤高風流。我們都不曾相遇,他更不曾離開。
回到行宮時天色已晚,江九服了藥,有些安眠功效,早早便打著鼻涕泡睡熟了。我卻心中淤塞,難以入眠,起身披了外衫,想去院中走走。
出了房門,竟見蕭君言立了院中,我便要回房去,只因這幾日我從未同他單獨相處,更不想與之相言。
我明白少卿牽涉入這諸多事是為了爭奪天下,我也明白我再不是少卿心中唯一的牽掛,這終歸是好事。
便是我同夏依依再不相見,我知曉她安然於這世上,也是滿足。只是蕭君言,我再不明白,也不瞭解。為何要趟這趟渾水,明明不願,又何苦讓自己手上沾了鮮血。
心底裡,我實則是怨他刺傷了蘇漠,竟令少卿取了他性命。
見到江九我方才知曉,那日祭天,軍士中埋伏了大內高手,而那武功超群的玄衣男子,竟是少卿。連她亦是為少卿所擒。
江九講起這些時還時常忿忿道,若其不是身受重傷怎會讓少卿這小毛孩兒打了個落花流水甚至為之嚴刑拷打。
我也是不敢讓他二人見面的,只怕江九要同少卿拼命。
而現今,我本欲退入房中,可蕭君言卻忽而回過身來,輕聲問道,阿梓?
我避無可避,他看不到,我亦不願欺他,便回身道:“是。”
藉著朦朧月色,看得他似是又笑了,略帶著些苦澀:“你在躲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唯有沉默不語。
他向我所在走了幾步,卻又遲疑著停下,緩緩道:“阿梓,便連我也不知你這些時日遭遇了什麼,你也從不開口,終究還是我未早些尋到你。繼而笑的有些諷刺意味,她齊芷蓉也是好大的本事。”
我未置可否,只淡淡道:“所幸性命無虞。”
我無法解釋同夏依依間的一切,便只能敷衍。
蕭君言點點頭,也是沉默。
我唯長嘆一聲,道:“清歌,你已牽扯瞭如此多,將來又如何全身而退。”
清歌表情確是淡漠:“師長於我有恩,既然他要我如此,我便不得不如此做。”
我心中疑慮:“霍顏?”
“何況少卿是我師弟,我既坐擁不得這天下,便要替他爭取。”
我一時驚詫,脫口道:“怎會?”
清歌卻笑的仍是苦澀:“我亦是後來才知曉。我原以為師傅從來無爭,未想他卻從未忘記仇恨。”
我從房間陰影下走至院中,看了清歌。
他卻忽然間明白了些什麼,道:“莫非你是怨我傷了蘇漠,繼而又搖了搖頭,我本不願取他性命,只是刺傷了他,不想少卿從來未想過讓蘇漠活。”
他當是想到了我同江九前去高陽山祭奠之故,我卻也只能默然。
我與蘇漠熟識,終歸覺他不必死,可逐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