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他們打著燈籠都往這處湧了過來,萬簇燈紅搖曳下,照亮牆頭。但見一位白衣綽約的貴公子玉立牆頭,銀輝毯上白衣,勾出淡淡熒光。渾似姑射!他神情散淡,從高處悠然下望,眸光一睇,眼角眉梢都帶了說不出的風流。
“吳遵路是誰?”
“我便是,公子找我?”一位頗顯浩氣的青衣文士走了出來。
“我不找你,只是來給你帶個東西。”
“這是……?”
白玉堂淡淡一句是火藥,說完往下隨手一丟。衙役大驚,連忙往前一撲去接那下落的罈子!白玉堂惋惜的搖搖頭,掠身落到吳遵路身前。把那壇火藥給了他。“剩下的在披香簾卷歌臺下面。”
“你是……包大……”
白玉堂不答,兀自轉開話題。“爺忘了給你說,你最好派人去廣福寺收拾下……否則那些屍首就化為死灰了。”
翌日。
常州府緊閉的兩扇朱漆大門被緩緩推開,隨著大門的開啟,大堂上高懸的匾額也漸漸現出全貌。
匾額上書:【惠洽兩江】
吳遵路便往大堂上一坐,一拍驚堂木。“升堂!”
此事不表。
白玉堂在常州並未逗留很久。事實上,白玉堂來常州是為了一封信函。
那日他正在金華白家飲酒,忽然看見自家槐樹飛過一隻熟悉的白鴿。心裡想著那貓總算有些良心,便飛身上樹,取下了那隻鴿子腳下的信箋。鴿子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抖擻著羽毛朝白玉堂撒嬌,白玉堂笑著揉了揉它小巧的腦袋,一手展開信箋。
信箋的確是從汴梁來得,卻不是那貓的筆跡。
這信是拜託白玉堂幫忙的。
如今萬事皆了,白爺可要回去了。
可忽然,他的眼光凝在一處,再也移卻不開……
竹筠潔如玉,竹肌……
》》
桃花早紅,初綻的桃瓣輕薄如翦,開得清淡也風流。
這便提點了展昭,也是時候該給那人寄封信了,可提了筆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麼。白玉堂總說他的信不看也罷,反正無非是他展昭騙人的話。
“貓兒,你也就只有在信裡是安好的。”白玉堂這麼說的時候,還翻出一沓以前寫過的信,在其間指出【展某萬事安好】一類的詞給他看。
可無論展昭的信寫成怎樣,白玉堂從來也沒有真的不看過。
【白玉堂親啟】
展昭在宣紙上落了那人名款,算了算時日,那人此時應該在金華。便欲將信往金華寄去。
劈——啪啦!
府裡突然炸開一聲爆竹脆響,歡聲乍起。淡淡的硫磺味曳來,他不禁撫上手旁尚未揭開封泥的女兒紅。今日包拯他們要陪同皇上同詣上清宮,並不在府裡。
偷得浮生日閒。真是難得,難得。
奈何皇上雖予了假,府裡那兩位也讓他晚上定要前去花燈會看看,可是沒了那人相陪,燈紅流銀,剪綵星樹……無非過眼之花,又有何滋味?
元宵夜,畢竟還是要鬧得起來才算得趣。
雖說如此。
三鼓之時,他還是順著汴河一路走過。
春夜猶寒,天幕爆出幾多明豔。金燼星屑,灑散成雨。煙光如潮漲漫過樊樓上一層層瓦,樓上闌干,小紅紗燈懸了一線。河岸兩旁盡是噼裡啪啦的鞭炮聲。
汴河畔設起燈廊,廊側有一木牌,雕鏤成詩:'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覆燈其上,明滅可愛。每走十步.各立一竿,竿上飛線繫有花燈,遠近高低.各有不同,水縵廊橋,燈綵輕晃,玉壺光轉。
展昭取緩坡向上,滿隴花雨。忽路過一處,有人吆喝著賣水燈。展昭含笑信手取了畫蓮水燈,提筆在荷瓣上寫了一行字:願盛世民安。
便放燈入河,盞盞蓮燈飄轉而下,似明河上開了朵朵紅蓮,蓮瓣著火欲燃……
御街上行人似蟻,攢動如流。
展昭恰經過演練吞刀子的那處,忽然街上傳來喊聲:“讓開!讓開些!爹,爹爹!我要旋炒栗子!”一手拿著糖葫蘆的小孩迎面撞入懷裡,展昭才把那孩子扶起,那孩子又匆匆忙忙跑遠了。
心念一轉,忽覺不對,他一摸腰間竟然空無一物!他心裡一驚。竟被方才那孩子摸走了荷包……這讓他哭笑不得。
若是被摸走了銀兩,但還好說……只是,那可不是!
他只得推開行人,匆忙去追那孩子。心裡不斷念著:那可是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