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雖是不少人都覺得這幾年她是在有意的慢慢的在拔除掉端木家的羽翼,但投靠在端木家底下的人是什麼德行,端木鶴延應該也清楚,她只是把生了蟲的葉子給摘掉,以防止整株菜連菜心都被蛀壞。
並不是在針對端木家。
端木鶴延徐徐道,“人生不過百歲,微臣都已經快六十五了,已經是一條腿踏進棺材的人了,還有多少年能活呢,只想在剩下的這幾年過些悠閒的日子。之前遲遲不退,是擔心勿離他們年紀尚輕,一門榮辱的擔子對他們而言過於沉重,但既然如今是皇上繼位,天下太平,而皇上也有言在先願意眷顧我端木家,微臣信皇上一言九鼎,也就不必再有顧慮了。”
他這是在誇她呢,還是在提醒她,當初答應過會允端木家一門榮華。
她做最後的挽留,“你真的決定了?或者朕把摺子退還給你,你回去再考慮考慮?”
端木鶴延搖頭,“還請皇上明日當著文武大臣的面允臣辭官。”
屠魚躍笑道,“你這不是要朕做黑臉麼。”
百官到時會怎麼想,他們是絕不會信那霸佔著丞相的位置幾十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端木鶴延會主動請辭,除非丞相是老糊塗了,可偏偏包括她在內的多有人都知道,端木鶴延還精明得很,百官只會猜測端木鶴延是不是藉此來試探屠魚躍的反應。
而她若是許了端木鶴延辭官,那些人又會怎麼想。
會想著她終於忍不住動手,把端木鶴延這枚眼中釘給拔掉了。
“皇上做一次黑臉,就可以收穫那樣多的好處,何樂而不為呢。端木鶴延是百姓口中妨礙社稷的奸臣,皇上準了微臣辭官,百姓定會稱頌皇上是親賢臣遠小人的明君。科舉將至,也算是激勵了那些有志之士來報考。”
“朕許諾過會保端木家的權勢富貴,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都是有本事能接下你位置的人,所以即便是你辭官了,丞相一職的人選,也會從裡面挑選。”
所以說就算她允了端木鶴延辭官,但丞相還是姓端木的,這有差麼。
“至少會給那些一心二用,既向皇上俯首稱臣,又想從端木家撈得好處的人提個醒,皇上才是他們主子。只要皇上想,隨時能把給他們的官職收回去。”
屠魚躍訝異道,“你是當真不怕朕把端木家的人脈都清除了?”
那些投靠端木家的人真有可能真會因為害怕,棄端木家離去。人脈對他們而言就是一重保障吧,他現在要把這重保障撤去麼?端木鶴延真這麼信她?
還是因為他要退居幕後,新舊交替,他想借著機會把人脈重新梳理了,再一次確認誰是雪中送炭,誰是落井下石,好明確哪些人能繼續為之所用?
高人行事,往往總不是那麼容易能猜的。
屠魚躍問,“你是推舉吏部尚書接任你的位置吧?”
“端木家從來只以能力分高下,不以長幼傳家業。其實就算是要惟真接任也不為不可。”
屠魚躍嘆氣,他都要辭官了,還在試探她的想法,看兩個孫兒,誰繼承他的位置會讓端木家更有利。其實他心裡應該是有清晰的人選的吧。
“朕雖未必能做到慧眼識英雄,但也希望能不拘一格的提拔人才,只要有本事,即便是販夫走卒都可以做官。”
端木鶴延笑眯眯的,眼角的皺眉浮起,“皇上有這樣的想法,那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屠魚躍又接著道,“不論那個曾經與朕有交情也好,有舊仇也好,朕都希望能做到公平公正,不偏私。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都是人才,朕分不出優劣。”她認真道,“朕問丞相一句,你覺得你兩個孫兒,誰更勝任丞相的位置?”
端木惟真性情多少有些偏冷,不似端木勿離得了端木鶴延的真傳,圓滑得像是泥鰍,丞相不單是要幫她分憂國家大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何跟底下的下屬搞好關係,使其心甘情願為她這個皇帝做事也很重要。
而這方面,端木勿離是比端木惟真要強的。
端木鶴延笑道,“若是要論手腕,勿離要比惟真好些。微臣曾問皇上要不要學下棋,皇上可還記得?”
屠魚躍笑道,“怎麼會忘呢,朕沒天分,倒是錯過了一次拜得名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