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磕的實誠,額頭一下一下的砸在地上的黃泥水裡。
孟嫻湘往後站了站,那黃泥水都濺她裙子上了,可她也從月季的話中聽的出來,月季與宋昭容之間的主僕關係並不好,她好像非常害怕宋昭容。
“別磕了,本宮沒有與人說閒話的興趣,你儘管放心便可。”
“多謝孟婕妤,多謝孟婕妤。”月季道著謝卻並未停下磕頭的動作,反而磕的越來越重。
素蘭看不下去,厲聲制止:“你快起來吧,頭磕破了問起來你怎麼說,說我們婕妤逼你下跪的嗎?”
“不是。”月季這才抬頭,連連擺手,“不會的,奴婢不敢。”
雖是夏日,可雨水到底是冷的,淋久了難免身上發涼。
看月季渾身發抖,孟嫻湘側目看了素蘭,素蘭立時領會到孟嫻湘的意思,撐傘走到月季跟前將她拉起來並讓她站在自己的傘下,替她遮雨。
月季惶恐,忙要後退,嘴裡說著使不得。
“什麼使得使不得,你我都是做奴婢的,我也不忍看你這樣,再說我家主子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是知道的,既遇上了便不會冷眼相待,不聞不問。”
“是。”月季瞥了孟嫻湘一眼,而後紅著眼低下頭。
“滿宮的人都知道孟婕妤寬和待人,都說能在昭弦宮,在孟婕妤手下當差是最幸運的事,奴婢亦是非常羨慕的。”
聞言,孟嫻湘與素蘭再次對視。
片刻,便又聽素蘭問道:“你這麼說容易叫人誤會,難不成宋昭容待人不善嗎?宋昭容平日裡瞧著是很沒有架子的,理應是個很寬和的人才是。”
月季低著頭,不敢回話了。
眼見如此,素蘭換了個方式再次發問。
“不說這個了,安合宮離這兒遠著,你為何會在此處,還跪在河邊哭的這樣傷心?方才隱約聽見你喊了一聲娘,怎麼了,是想家了?”
月季使勁兒點頭,片刻後卻又拼命搖頭,矛盾的很。
“你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再問時,月季竟又開始抽泣,甚至再跪了下去,素蘭都沒來得及制止。
“奴婢原本是要去信使司給宮外的家人寄東西的,可是方才經過木橋時,因為橋上積水太滑便跌了一跤,不慎…不慎把東西掉入河裡了,待奴婢爬起來下去的時候,它早都已經被水沖走了。”
月季越說越傷心,頻頻用手抹著眼淚。
由於今日大雨的緣故,河水的確是比以往湍急,從木橋上下來再到河邊,的確是不太能夠追的上掉入水裡的東西。
“你寄的什麼,是信嗎,若是信的話到時候再寫一封就行。”
“不是的素蘭姑姑,不是信!”
月季愈漸激動,哭的悲痛,都快跪不住了似的。
“那是什麼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們也沒有辦法幫你。”
“是…是銀子。”月季哭的身子發軟,兩手撐在地上,“是奴婢攢了半年好不容易攢到了的十兩銀子,是奴婢要寄出去給母親治病的,奴婢的母親已經病了兩年,若再沒有銀子買藥,可能就活不過這個夏天了。奴婢的哥哥為了賺銀子買藥,去年去了碼頭做搬工,沒日沒夜的幹,發生了意外……如今家裡全靠奴婢撐著了。”
“別說這十兩銀子沒掉入水中,即便是寄出去也僅僅只夠買半個月的藥,如今……”
“是奴婢沒用,奴婢該死,連自己的親孃也救不了!”
“不對。”素蘭擰眉看了眼孟嫻湘,回頭又問月季,“宮中二等宮女的月例是八兩,你說你攢了半年才攢上,這是為何?在宮裡有吃有住,沒有你需要花銀子的地方,況且你又惦記你生病的母親,你更不敢亂花。”
“半年,即便只按五個月來算,那也有四十兩銀子了,怎麼可能只才攢夠十兩?”
素蘭有理有據的話,讓月季無言,只將頭低的更深。
一到關鍵時候她就不說話,這讓素蘭極為無奈,正想著該怎麼才能再讓她回話,忽聞孟嫻湘開了口道:“你沒攢下來的銀子,是不是都到了你家主子的口袋裡?”
只瞧月季猛地抬頭,神色驚詫。
“孟婕妤怎麼會知道?”
聽月季這麼問,素蘭便立馬明白孟嫻湘說的就是真的。
因此緊緊皺眉,覺得不可思議。
那宋昭容是什麼身份?她可是後宮裡的主子,皇帝的嬪妃,又不是街上的乞丐婆子,便是乞丐婆子也不一定能做出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