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北堂朝心裡突然有些慌,他移開視線去,看著腳邊的影子。自己剛好踩在季華鳶影子的肩膀位置上。月光好像突然變得很亮,亮到他能如此輕易地看見那雙美麗的肩膀輕輕地顫了一下。
晚風從無言的二人之間遊走,一陣酒香從北堂朝鼻息間若有若無地飄過,北堂朝一愣,抬起頭看著季華鳶,“喝酒了?”
季華鳶淡淡一笑,聲音輕得有些飄渺:“喝了一點,不多。”
北堂朝張口似是要接著問什麼,然而他卻頓了頓,最終也只是點點頭閉口不言。季華鳶等了一會,不知是不是兩人間的靜默讓北堂朝覺得尷尬,北堂朝終於開口:“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就少喝吧——無論因為什麼,到最後總是自己不舒服。”
季華鳶忽的笑了,他倒很雲淡風輕似的抬腳往北堂朝身前又走了兩步,而後定定地站在北堂朝身前。酒香更加濃郁了,北堂朝不想看季華鳶的眼睛,他的視線向下飄,卻又忍不住落在季華鳶的嘴唇上。那雙唇很紅,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烈紅如血,讓他幾乎瞬間便起了吻上去的衝動。然而北堂朝終歸是沒有,幾乎有那麼一瞬,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和季華鳶做愛時的場景——那個人,再也不會在他的懷裡了。
“我沒事,只喝了一點——”季華鳶的聲音突然輕快了起來,倒是中氣十足似的。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道:“我——我只是來問你——”
“如果還是那件事,我想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明白——”北堂朝有些慌亂地沉下聲音,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足夠冷漠,然而季華鳶已經抬手捂住了他的嘴。那根手指那樣若即若離地搭在他的嘴唇上,北堂朝突然靜了下來,他垂眸看著那根纖細白皙的食指,突然嘆了口氣,說道:“華鳶,你別這樣——你知道我會不忍心,就別再來招我——”
季華鳶低頭嘻嘻地笑了幾聲:“你會不忍心嗎?”
“我會。”
“噢——”季華鳶拖長聲音點頭:“好——不過,我還是得問你一句——”他說著,笑嘻嘻地抬起頭來,他笑的非常誇張,露出一排如貝殼般晶瑩的牙齒,然而那雙眼睛裡卻像是蒙了一層泉水一樣的,毫無笑意。
“北堂朝,真的不願意給我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北堂朝剛要開口,季華鳶卻突然整個人倒了過來,他的雙手搭住北堂朝的肩膀,將頭垂靠在他的肩頭。北堂朝一時反應不及,只感到肩上壓上來一個溫熱的毛乎乎的東西,緊接著就聽季華鳶哽咽了一聲,那人伏在他肩頭上止不住地顫抖,帶著哭腔,帶著哀求的:“我改——我真的改——求你——我知道自己真的配不上——”
“季華鳶——”北堂朝突然一把將季華鳶推了起來,他飛快地別過頭,狠狠地吸了幾口寒冷的晚風,而後轉回頭來略有些粗暴地箍住季華鳶的雙肩,近乎強硬地將那人推離了自己兩步,說道:“季華鳶,你別這樣——你這樣,只會加重我們兩個人的痛苦——我,我做出的決定,不會變——”
季華鳶歪著頭笑著看著他,聲音突然放得很低:“真的不變了嗎?”
“不變了——”北堂朝咬著牙,快速地轉過身,對著地上的影子說道:“行動在即,你回去早些休息吧。”他說著,再不敢回頭,撐著腰桿大步往自己的宮殿方向走去。
“北堂朝——”季華鳶在他身後輕聲喚他。北堂朝沒有回頭,他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季華鳶在他身後嘆息了一聲,“北堂朝——”,這一次,他提起了些聲音,在他背後叫他道:“先別走,我還有話對你說。”
北堂朝停下腳步,轉過身,白晃晃的月光下,季華鳶終於如願看見那個人的眼眶帶了些潮紅。他又笑了幾聲,一陣風過,他還未流出的淚已經風乾,季華鳶突然覺得不那麼難受了,酒醉也清醒了些。季華鳶幾步跑過去,站在北堂朝面前。北堂朝低下頭看著他,季華鳶突然又笑了,他推著北堂朝轉過去背對著自己,低聲道:“和你說幾句知心話——交心的話,說完了,就放你去睡覺。”
北堂朝低頭看著兩個人疊在一起的影子,那兩隻影子如此契合,讓他很難分辨哪個輪廓才是他的。他沒有回應,只聽季華鳶在他背後乾笑了兩聲,低聲道:“我從前一直不知道你的底線在哪裡,因此一直惴惴難安,直到如今,終於做了你不能原諒的事——分手吧,分手也好,我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過日子了。北堂朝,還是要謝謝你如此愛我。這十年來,你給了我人生中全部的歡喜和憂愁,所謂曠世絕戀,也莫過於此。我很慶幸,直到我們走到了最後,也沒有因為仇視而變得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