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叫莊堯給鎮壓了。
上巳一到,民人皆至水邊,佩薺菜花,蘭芷等,眾飲歡宴。大清早的莊堯便攜眾人下山,盧大的攤子已經支起來了,且不止一處,又賣去歲釀的冬酒的,叫楚玄起了名兒為“半戟冬泉”,這樣春酒釀好了,就可叫個“半戟春泉”,也是省事。酒壺等燒的不多,一股腦都拿出來了,盧大為此心疼不少,想著得趕緊催窯裡再製些陶罐陶壺才好。
因有莊堯插手,盧大這次所載貨物中,酒水,胭脂,藥材這幾樣山上產出都是好貨,沒有次的,其餘尋常的倒也有不少,便顯得這三樣更加金貴起來,從外觀——新燒的陶器,上還著彩繪——到其色香味,都叫人驚歎。
倒不是說,這寧遠縣上,只有半戟山的貨物最好,實是莊堯佔了個便宜,別的大商家也與盧大同樣想法,看不起這些村民泥腿子,便隨便拿些貨物應付了事,也襯托得半戟山貨物更稀罕了。
一縣之內,能有多大?村民中也有不少人來過縣裡,一看這些人都拿些尋常貨物出來,有見識的便跟村人顯擺自己的“見識”,倒這些貨物只是尋常。可半戟山所產,卻是鮮少見世,因其並無商鋪,只有邸店,多為大宗買賣,或往郡裡銷售,村民見了,十分好奇。
且莊堯叫人在胭脂花露的攤前圍了帳子,只許女人進,更吊足胃口。時人男女大防在鄉里遠不如城裡,在邊地遠不如京城,這邊地小村落裡許多大閨女小媳婦爭相來看,更有男人們進不去,打發妻女進去看的。
一進去便都嘖嘖稱奇,實則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是器物精緻些,且盧娘子精細,呼朋引伴叫了好些年輕媳婦來,都是小王氏家下僕婦,婚前也在小王氏跟前伺候過,樣樣拿的出手。
村人對富貴人家都有個崇尚心裡,半戟山開了這個先河,便似開啟了一扇門。這內裡,用器精美,經營的雖說都是已婚婦人,卻仍戴著帷帽見不得真顏,倒是語氣柔和,介紹胭脂也是文縐縐慢悠悠的,用檀木的小板子抹豆大一塊,給人試看。花露則只許聞香。
是以出來的人便跟沒進去的人講述,眾人一聽裡面還有美人,便有起了賊心想往裡衝的男子,然而半戟山調了二十人護衛,各著鐵甲,往那一戳就叫人老實了。
縣裡商戶看這情況,心下猶恨。縣內四家大戶之一的呂氏,家中也有胭脂鋪子,他家家史不長,同已見衰落的楊氏一般,也是個暴發人家,早年資本積累的時候,除了自己有些田地,還靠娶了在郡府某世家大戶裡調胭脂的侍女做娘子,得了人家的胭脂方子才做起胭脂買賣來,因為是大戶人流出來的,便自詡是高檔貨了,很是看不上旁人家的胭脂。
這回拿手的生意讓個半路殺出來的半戟山,靠小手段佔了便宜,也算結了仇了。別看他們不喜村民,瞧不起他們,可聽著村民說什麼“半戟山的胭脂最好”之類的話,便忍不了。於是放出話去:“村裡粗婦都能使的胭脂,能有什麼好?”
這話呢,相當於地圖炮,打一群人,拉一群人,打的是村民一行人,拉的是縣裡的老主顧,有錢人家,如陳楊何呂等。這四家也頗有些姻親,呂氏有一女恰嫁給了陳賀成,也就是王幼姜生父,做了填房,她今日也來遊玩了,這事兒鬧到她面前,她便嘲諷道:“讓婦人拋頭露面,給粗鄙村婦調胭脂,真真是自甘下賤。”
這話贏得了一番附和,有被半戟山漂亮酒瓶子和好酒擠兌了的何氏,也有她嫁給了楊氏的親姐姐大呂氏,這一幫也算是寧遠縣的貴婦人了,更帶著些女兒出來玩,一群所謂貴婦貴女互相讚美,順便踩一踩半戟山,也算一項樂趣。
然而半戟山還沒發脾氣呢,她這話卻得罪了人。誰道鄉間沒有富戶的?有錢人都在縣裡?偏不是!
有一杜氏,老太太今年七十六了,夫家姓何,且與縣裡的何並不是一支,卻是在郡裡做官的何家!褚雲馳之功曹何氏,便是這老太太的侄孫。
老人家在鄉里也是德高望重,上了歲數便懷念少女時杜家村的田園風光,她兒子特地給她在杜家村建了別業莊園。前些日子杜家村死了的那個給役夫送飯的的老頭,正是她孃家族親,獅虎山被剿滅,許多陳年舊案也得以偵破,那杜老頭正是被獅虎山害死的。
獅虎山被砍了,人心大快,褚雲馳的事蹟在杜家村傳得最廣,都說他是個好官。這杜氏老太太,也是被百姓日日唸叨洗了腦的,大橋建成,還有村人扯了綢子孝敬她的,上巳節怎麼也要過來看看。
杜氏雖年高,卻也許久沒親自去過市集了,也被半戟山的帷帳吸引了去。幾個僕婦都是盧大之妻挑選的好手,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