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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口中說想會一會喻文州,還是拖了幾天,才拉著張新傑輕裝簡行地坐在了藍溪閣二樓一隅。這一日天光晴好,他們到得又早,酒樓裡大半是空的,兩人就揀了個能看到青江的座位坐下,招了茶博士來要了一壺清茶。

茶只是一般的炒青,但新茶當季,入口甘甜,再對著這滿目浩瀚江景,別是一番氣象。張新傑照例先替韓文清倒了茶,方不緊不慢地端著杯子,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這家藍溪閣來。

近一個月前酒樓開張時下屬早已與他們通稟了這一動靜。當時說的是“開了間極大、極氣派的酒樓,把街上其他酒樓統統比了下去”。但韓張二人俱沒放在心上——霸圖在各地開有當鋪和銀鋪,京中的一間尤大,就開在最為繁盛的東市。韓文清要在門中坐鎮,去京中收盤銀錢、探聽訊息之類,早年還是張新傑去的多,什麼繁景不曾見過?

但今日在藍溪閣一坐,張新傑覺得氣派二字固不能與京中比,但論氣象,倒真是沒有商賈氣。雖然也如尋常酒樓裡貼些不得講茶之類的告示,但再仔細看樓內的書法條幅,多是王高岑李的詩歌,坊間常見的南朝宮體樂府辭章反而沒了蹤跡。

霸圖在青州一帶根基深厚,除了事先知曉這事的霸圖門內弟子,其餘人見到張新傑已是一驚,待看清坐在一旁倚欄觀江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不苟言笑到遠近皆知、以至於在青州城內一提其名就能止小兒夜哭的韓文清,駭得一時間連上去寒暄客套一番的念頭都絕了,恨不得離得越遠越好,眨眼工夫,方才還有四五桌酒客的二樓已經空了。

鬧出這樣的動靜,韓張二人不會不知,偏偏不動聲色安坐如山,滿面悠閒地靜觀江景。二樓的人下來之後,一樓本有些不知道樓上坐的是誰的,現在知道了,也全沒了喝酒的心思,趕快結了酒帳做鳥雀散,再一頓飯的工夫,整座藍溪閣上下就只剩他們一桌客人了。

張新傑直搖頭:“門主威名猶在,還是少出門得好。”

在外頭韓文清不見一點笑容,聽到張新傑這句似是感慨似是抱怨的低語,也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繼續遠觀江水奔騰、青山連翠的勝景去了。

不過明明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藍溪閣的茶博士和酒保也不見什麼詫異之色,一切如常,既不熱絡也不冷淡畏縮,頂多過來問一句要不要些茶食,聽韓張二人說不要,又退下去,絕不多說一句話。

兩個人靜靜坐了大半個時辰,樓下忽然有了動靜:“大東家,今日只一桌客人。”

那掌櫃是本地人,言辭間雖有怨意,也不敢真的發作,只能低聲老實通報。

“這倒難得。”

“是……本城內的霸圖門的韓門主和張掌教。東家還記得嗎?開張前,我們專程送禮知會過的。”

“原來是貴客?”

“呃,貴客、貴客,東家是外地人,著急開張我忙糊塗了也沒講清楚,這霸圖的韓門主,是比本州的司馬老爺還要貴的貴客呢……不過您……”他聲音驀地低下去,可韓張又是何等的耳力,字字句句都聽得一清二楚,“您看是不是上次招呼一聲,請二位別處坐坐?這幾日的銀錢正好留在櫃上,有一二百兩……他們坐在二樓。”

片刻後只聽喻文州說:“既然是貴客,自然是要拜會的。他們是點了茶還是酒?”

“要了一壺新茶。炒青。”

“瀚文。”聽到這裡喻文州揚聲招呼,“沏一壺紫筍,再備三隻新茶碗,送到二樓來。”

喻文州剛一出聲,韓張便確認這人絕無一點武功,並非什麼當世高手故意隱瞞蹤跡。果然片刻後上樓的腳步聲雜亂無章,倒是跟在他身後的那個茶博士步法自有法度。喻文州上樓之後一見倚欄而坐的二人,立刻一笑著說:“掌櫃說有貴客臨門,原來是韓門主與張掌教,久仰大名,在下喻文州,京城人士,來貴寶地行商謀生,做一點小本生意,還請二位多加拂照。”

他說得客氣,說完只一拱手,並不作揖,見禮之後就讓盧瀚文沏了新茶,其中也有自己的一盞。

韓文清冷冷抬眼望了他一眼,不曾作聲;倒是張新傑起身拱手回禮:“喻東家客氣了。我們早聽說藍溪閣生意興隆,又有好風景,早想來喝一杯茶,再看看江景。今天恰好得閒,就來叨嘮了。”

喻文州又一笑:“這又是哪裡話。來者是客,何況還是貴客。肯光臨敝店,真讓我這裡蓬蓽生輝了。雖是簡陋小店,但也備了少許新茶,二位既然不飲酒,我就以茶相陪了。”

他站著相陪,先飲了茶,其中未必沒有以示茶水清白之意。放下茶盞後韓文清也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