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大的膽子!”嬴珩九五之尊,從小到大養尊處優、說一不二,此時聽到如此大不敬之話,第一反應竟不是發怒,而是有些瞠目結舌。
“皇上,咱們出來前約好了,不以君臣之禮相待,彼此可稱兄道弟,您要違規嗎?”韓文殊嘴角勾出陰險一笑。
嬴珩何時被人如此無禮對待過,只能黑著臉隨她身後走著,他眼角不著痕跡地斜瞟,掃過她胸前,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朕不與你一般見識。”
“臣能聽見。”前面傳來韓文殊清澈帶笑的聲音。
嬴珩氣結,卻又無可奈何,答應她偷偷潛出宮也許就是一個錯誤,沒想到竟受她這般節制。
“喂,還有多遠?”嬴珩氣不打一處來。
韓文殊頓住腳步,昨日大雪紛紛,冰凍霜寒,此時朝山下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棕褐色的樹幹橫插在山腰。因是偷著跑出來,他二人不敢走大路,只能尋個山間小路,只是好在這條路並不算險峻,山坡也不甚陡峭,若是這條路能一直延伸到銀羽軍駐紮的營地,他們便可取來兩匹馬,倒是少了許多腳程。
韓文殊遙遙望去,漫不經心道:“不知道。”
她歪頭看向贏珩,見他一臉不可思議,眼見就要怒火爆發,她卻對他的怒容熟視無睹,悠悠開口道:“雖然臣不知道到營中還有多遠,不過臣卻曉得要是保持著賞景遊玩的心態,這條路便不會遠,如果皇上還是一心不情願,倒不如留在甘泉殿憋悶著喝酒買醉。”
嬴珩定定看了她片刻,面上有些訕訕,突然間似是想起了什麼,故意顯得自己心不在焉,問道:“朕賜你的藥,你一口沒喝?”
韓文殊穿越過來的第一日,曾以腰疾之故告病未去上朝,第二日散朝後,嬴珩便賜了她一車靈丹妙藥,只是她雖是有些閃到腰,不過以她看來,純粹是那床睡得不甚習慣所致,著實不必誇張到透過服藥來治療。
“臣又沒病……”韓文殊囁嚅道。
“朕叫你吃你就吃!”
意想不到的是,嬴珩竟然氣急敗壞,韓文殊突然覺得有些無辜,怔怔地看著他,不知回答他什麼好。
“你想抗旨嗎?”他不依不饒,似是非要聽她親口承諾才肯放心。
不會有毒吧!
韓文殊怔忡片刻,隨即釋然,不管了,左右也是撿來的一條命。她極有一番視死如歸的意味看向贏珩,凜然道:“臣明日便開始吃。”
贏珩對於她能這麼快就欣然接受自己的賞賜有些不敢置信,定睛仔細看了看,瞧是她本人沒錯,這才放下心來,溫煦道:“那些都是上好的驅寒藥,你要是還想好起來,便乖乖聽話吃藥。”
韓文殊見他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腰腹之間,以為他擔心她腰間寒疾,便抿了抿嘴,未再多說,繼續朝山下走。
☆、羊肉
二人順順利利地趕到了銀羽軍的駐地,韓文殊向駐守計程車兵要來兩匹駿馬,她一手牽著一匹走向軍營外負手而立的嬴珩。
他伸手接過她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淡笑問道:“去年大宛國進貢的那幾百匹良駒都被你騙到手了,宮裡一匹沒留,全數賞賜給你,怎麼今日你就用這尋常家馬來報答朕的恩賞?”
韓文殊聽他這般問,報以一笑,理所當然地解釋道:“大宛馬乃是當世最好的良駒,朝廷既然賜了臣這等好馬,臣當然是立即送去大漠戰場,不敢有一絲耽擱。”
隨她把話說完,嬴珩的笑容也隨之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和幽深。
“駕!”
嬴珩揚鞭,一騎絕塵朝長安城的方向奔去,韓文殊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剛剛還說著好好的,現在怎麼又感覺到一股怒氣。
韓文殊亦揚鞭追上,她前世作為一個名人,免不了經常要與上流社會接觸,交際舞、高爾夫以及馬術都是流行的社交手段。所以穿越到這個時代,她唯一可以直接上手,不必怕出醜露餡的可能就是騎馬了。
她急急向前追趕著,都是吃一樣的草喝一樣的水長大的馬,嬴珩那邊卻是如箭般飛馳,而她的馬卻無論她怎麼踢打,都像是跑不動一般。他二人之間的距離便越拉越遠。
難道是因為騎術不佳?
飛馳了大約半個時辰,長安城的城牆已近在眼前,她拽了拽韁繩,□□的馬兒放慢了腳步。她朝四處尋找著,嬴珩早已不見蹤影,他應該比她到得早,不過天色已近黃昏,視線本就不佳,在荒野中要找個人就更難了。
不知為何,心竟有些被揪緊,長安城外本就是荒山野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