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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盛苡蔫蔫點了下頭,小康子忙道起不是來:“你別不高興,咱們就指著萬歲爺的臉色過日子呢,我就是瞧瞧萬歲爺生氣了沒,待會兒回去我也好跟著來事兒。”

盛苡抬起頭笑了笑,“公公言重了,我哪兒好意思生氣呢,我臨走前,萬歲爺臉色沒什麼不好的。”

小康子放心鬆一口氣,頗替她感到慶幸,“要我說,你今兒可行了大運了,也就進去跪了那麼一跪,前幾天晚上,有位主子娘娘可硬是被哄了出來……”

盛苡隨口應著,感恩奉迎的假話她實在難以說出口,騙得了旁人,橫豎是騙不了她自個兒。

話說著,乾清門近在眼前,漢白玉月臺上立著一人,遠遠喝住他們:“是誰?”

小康子學著朝中大臣的架勢,衝他拱手一揖,“是御前的小康子,送南果房宮女盛苡出宮。來時剛打過照面兒,大人您行個方便。”

這是宮裡有頭臉的太監們為自己抬高身份的一種手段,一旦跟各宮侍衛門混熟了,碰面自覺就省了那套尊卑禮數,招呼也打得越發簡省,間或藉著主子的由頭,反倒拿喬對著侍衛門呼呼喝喝的,時候長了,侍衛們不樂意了,擱家裡面,跟老子哥子之間還分著輩分大小呢!

雙方這就針尖對麥芒地槓上了,侍衛們看不起太監們的身份,太監們不服氣侍衛們的統轄,是以每逢太監來往進出,侍衛門就卯足了精神,不管是眼生的還是面熟的,都拉下臉往深了盤問。

他不倫不類的學樣,自鳴得意中透著滑稽,甚顯好笑,階上那人似乎並不在乎,“既這麼的,公公請便,只是這時候宮裡各處都下鑰了,行走恐怕不便,不如我替你把這位姑娘送回去?”

飽和響亮的嗓音傳出,提醒了小康子,從這兒到南果房還要再過至少兩道宮門,把人送回去再兜轉回來,不定還得再吃那些牛犢子們幾頓臉色!

“盛苡,你樂意嗎?”小康子猶豫間向她討起主意來。

盛苡覺著不合適,又不忍心使他為難,個頭還沒她高,估摸也就十一二的年紀,半大的孩子,肩背就僂成了蝦米似的,見天地往宮裡各處跑著傳宣,人前人後只怕沒少受人欺負。

她淺笑了下以示安慰,“那公公先回去罷。”

小康子高興極了,滿臉地跑眉毛,討好地笑著:“盛苡,你人長得好看,心眼兒也好,往後你叫我小康子就成,沒得生分。”

盛苡心裡酸酸的,輕嗯了聲,笑道:“小康子,你快回罷,殿裡還等著你伺候呢。”

“嗯!”小康子重重點頭,回頭又看她一眼,撒開步跑遠了。

“不必麻煩大人了,奴才自己回去就成。”她衝階上那人蹲了蹲,退了幾步轉身向日精門去了。

走到門前,回身看了眼,那人仍站在階上似乎正往她這邊望著,她忙收回視線,門內的侍衛一看是她,抱怨著命筆帖式記過筆錄,就放她出了宮門。

甬道盡頭是一團漆黑,兩旁的旱白玉石燈座裡跳躍著光火,橘暈打在她的腳頭,將她一整個給括了進去,拉出長長的影子。

鼻尖突地一涼,盛苡抬手摘下一隻雪片,逐漸染溼她的手指肚。

仰起頭,月亮隱在陰沉沉的積雲後,雪毛溶進疏朗的月輝中,紛紛揚揚澆灑下來,鑽進她的領口。

盛苡縮了縮脖子,剛邁起腳,身後傳來輕淺的腳步聲,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停下。

疑惑間轉過身,一人一身侍衛打扮,手上緊握著佩刀,刀把頭鑲墜的明黃流蘇幾乎被雪染白了,頭上戴著盔帽,面容被兩側的盔布嚴嚴實實遮擋住,流散出森寒的氣息。

☆、古竹馬

眼見那人幾步逼近,她腳下鍥了釘似的,怎麼都拔不開步,膝蓋發軟只往地上沉著,念頭急轉間,想的竟是皇帝那張邊角明晰的臉,他果然還是放不下,派人取她的命來了。

挺直的身影撲進,摘下盔帽,一隻膝頭著地,跪揖道:“卑職宋齊給公主請安了。”

盛苡心頭打著疾浪,顛來顛去的,看著他濃黑的眉毛逐漸粘滿白雪,他的父親是前祁錦衣衛衙門的指揮,她跟二哥盛蘢年滿六歲時,他被挑進宮作為盛蘢射御的陪侍,她的功課每日由建貞帝親授,得空就偷溜進上書房偏院裡去探看他們射箭,九歲的他臂力過人,輕易就能把一張弓拉成一輪滿月,每每中了靶心,就嘴角銜著弦,側過臉昂頭衝著她樂,等她拍手叫好,就扭回頭越發起勁兒地上箭拉弦……

“嗖!”地,箭頭正中她眉心,把她從遙遠的從前拉回,對上他輕微抬起的面孔,熟悉的眉眼剝離了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