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捱住心頭的彈跳,搖了搖頭笑道:“不過是一條帕子,哪天撿著了,替我留著就是,今兒正好有空,你陪我說說話罷。”
巖子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唱劇似的,扭頭就換臉,看她的神情,似乎並非真的要緊,也就松心跟她熱熱火火地聊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好心累,開虐的前奏,
☆、卜運算元
得知舊人日子都過得如意,盛苡也覺稱心,辭了巖子,撐著傘從殿裡走出沒幾步就被人堵在半路上。
慎刑司侍監呂才卜齜牙一笑,比了個手勢道:“姑娘,貴主有請,勞您駕,跟我走一趟。”
盛苡看他陰測測地露出滿口枯牙,渾身鋪了一層寒慄,這人在宮人口裡外號“驢爛腸”,聽說懲辦起人來,什麼缺德的招子都敢用,落進他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死了見不著一個囫圇屍首。不明白怎麼找上她的麻煩來了?
她蹲蹲腿,恭敬道:“是哪位貴主,奴才自己過去,不麻煩諳達您了。”
呂才卜嘖了聲,乾巴巴地笑:“跟我客氣什麼,姑娘知道咱們做奴才的難處,主子說什麼,咱們照著做就是了,我都不嫌麻煩,姑娘何必分斤掰兩地跟我計較呢。過去頂多問幾句話,完了馬上送你回來。”
盛苡慌張往四下裡一看,正值晌午各宮歇午覺的時候,東二長街上空寂無人,偶爾冒出一兩隻人影,隔著老遠就僵住,然後落荒而逃,地磚上雨水斷珠碎玉似的迸濺著,打得她心頭一陣陣發怵。
見她擰著性子不動,呂才卜撂了撂手裡的傘柄,一夥蘇拉太監就從身後包抄過來。
“姑娘是願意自己走,還是咱們請你走呢?”
盛苡被他陰厲的眼神箍得急喘,被人在背後搡了把,幾乎摔在地上,忙探手扶住宮牆立起身,抬開步跟著他走,走的是錫慶門到左翼門的那條宮道,分明是避開了眾人耳目。
一路啞默靜悄,只聞和風細雨。盛苡活到今天,彷彿逆來順受慣了的,她害怕無助卻無法言聲,甚至連哭都是悄無聲息。
事後她想起這天,漫長的宮道,雨珠碎在琉璃覆頂的牆頭,再跳上她的肩頭,步步走得艱難,把她推向無知恐懼的深淵,她隔著傘沿看出牆頭,沉雲密佈,似乎就攏在眼前,心裡念著一個不該唸的人。
過了右翼門,在西華門東側,內務府的衙舍廣佈,經過廣儲司側旁的白虎殿,她被人推推擠擠帶進慎刑司的後殿,光線一霎暗了下來。
玫貴人坐在堂屋的主位上,巧笑嫣然,半頭明晃晃的銀鈿,直戧人眼。
視線隨著盛苡的後頸沉降,“奴才盛苡給小主請安了。”
玫貴人倒也不跟她過多鋪敘,開門見山地道:“老熟人了,就不跟你客套了,我這撿著一物件,聽說是你的,也不知道是否屬實,只好把你本人找來問問。”
聞言盛苡抬起頭,見她抻開一條白綢汗巾鋪在膝頭,彩雲單金龍頭嗔目俯視她。是皇帝在天穹殿裡丟給她,她壓在盒底遲遲忘記歸還的那條。
“回小主,這是萬歲爺……”
“都知道這是萬歲爺的,”玫貴人撫著鬢角笑道:“是問你萬歲爺的貼身私物怎麼在你這兒,”說著一拊掌,“別琢磨假招子抵賴,今兒咱們把這事徹底掰開了揉碎了說清楚。”
門外應聲走進一人,一路低頭避開她的視線不理會,盛苡明白過來,肺管子被戳得生疼。
清由蹲了個身,回道:“奴才那日幫盛苡收拾行李,無意中發現這條汗巾,瞧花樣,瞧針腳,怎麼瞧都不像是合乎宮女身份的佩戴,奴才不敢隱瞞,如實回稟小主。”
盛苡呆住了,人都想往高處走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沒料著自己竟也值得身邊信任親近的人去背叛算計,彷彿打個噴嚏那麼簡單,撂下手就把她給賣了。
她緊了口氣,實說道:“回小主,是正月初八那日,萬歲爺落在天穹殿裡的,奴才一直收著忘記歸還,今兒收拾包袱時才想起來,可是已經不見了。”
這話說得實在不明智,玫貴人細一琢磨,頓時火氣躥升,敢情那時候,就跟皇帝勾搭上了!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聽著就立不住腳兒,誰能幫你作證?夾帶藏掖聖物,還編排扯謊,來,給這口伶牙俐齒賞些胭脂吃。”
暗處走出名行刑太監,抬手就扇,被她匆忙躲開,俯頭道:“小主明鑑,萬歲爺……萬歲爺能替奴才說明。”
話語夾槍帶棒地悶頭打過來:“浪東西!還敢尋萬歲爺的晦氣,打,治治她這訛賴的賤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