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0部分

帝叫起她,“今兒晚上你就搬過來,讓金六安排你的住處,司籍也得管著收拾朕的這張桌子,還不趕緊過來。”

她慌忙拔出心緒,起身走進御案,剛好奏事處的蘇拉們請旨抬了齊肩高的奏摺壓在書案上,而後跪安離去。

皇帝近手拿了一本批答起來,盛苡研了會兒墨,就把他看過的奏摺移到一旁,理了理,先把“請聖安”的黃摺子跳出來放在一邊,剩下奏事的白摺子,然後再理一遍,把沒有做下記號,需要發給軍機大臣擬議的再挑了出來。

半晌手頭的摺子就都理完了,抬起頭才注意到皇帝不知道時候已經停了筆,斜靠在椅手上注視她,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殿裡掌了燈,橘暈罩在他的眼仁裡,溢位淡淡的光,視線很專注,幾乎穿過她看向別處,盛苡不禁往身後看了眼,垂下手不好意思地道:“奴才小時候這樣做過,讓萬歲爺見笑了。”

皇帝嗯了聲,視線投向剩下的一堆奏摺問:“能看得懂“掐痕”嗎?”

盛苡點頭,皇帝批摺子,通常是在幾句習用語中挑一句,諸如“覽”,“知道了”之類。

其實這麼簡單一句話也用不著皇帝親自動筆,只在奏摺上用指甲做個記號就行,貢宣紙的白摺子,質地鬆軟,掐痕不但清晰,而且不易消滅。敬事房批本的人看掐痕的多寡,橫直,長短,便知道皇帝的意思,用硃筆寫出那個掐痕所代表的一句話,就算完成了批本。

她的父親建貞帝治世時就經常這麼做,皇帝若採取這種法子,其實能輕省很多,可是他並沒有,這讓盛苡心裡感到五味雜陳,帝王的功過也許不能完全從這件事情上體現出來,但至少可以看出他比她的父親更勤謹。

皇帝起身搬了張圈椅靠在他的御座旁,拍了拍椅靠命她坐下。

盛苡嚇得魂兒都跑丟了,舌頭打了結道:“奴才……奴才不敢!”

皇帝欺身把她堵在書架前,探唇去找她的鼻頭,“到底敢不敢?”

盛苡左右擺著頭躲閃,聽他淡笑一聲,“嗯?還是不敢?”她反應過來忙不迭點頭,額頭一把撞上他的下頜。

皇帝捂住下巴嘶了聲,眉頭擰成了疙瘩,盛苡眉心痛得突突直跳,忙探手伸上前,“萬歲爺,您沒事兒罷?”

他攔下她的手握緊不放,責問道:“打算怎麼謝罪?”

盛苡垂眼,梗著脖子,低低道:“這又不是奴才一個人的錯……”

皇帝冷笑著點頭,還真聽他的話,這麼快就覺悟了,學會跟他頂嘴了!他箍緊她的手腕,對準她的眉心,悶頭戳了一記,鬆開手道:“朕道過歉了。”

盛苡垂著兩隻手腕,傻眼看他,皇帝的下頜仰起一個孤高的弧度,降下目光攏住她,冷冷地催促道:“別耽擱朕批摺子。”

盛苡覷向他的下巴,印著淺淺一條溝壑,她小時候聽身邊的保母講過,男人長了這樣的下巴,一準兒是個長情的,面由心生,他的心底兒也刻著一條縫,誰嵌了進去,會被他記在心裡一輩子。

她怔怔地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下頜,悵悵地想,他能記得她多久呢?

像是蜻蜓點水,輕輕搔了搔他的下巴就飛遠了。

兩人一時緘默,皇帝點了下頭,“陪朕批會兒摺子罷。”

盛苡福了個身,在他身邊坐下,接下遞過來的一隻白折,看了眼邊角的掐痕,提起硃筆,批了句:“該部知道”。

皇帝略掃了眼,點了下頭,拿起一本奏摺看了半晌,指尖刮出道痕跡,她看後,批了句:“該部議奏”。

緊接著他又遞出一本,她下筆批了句:“依議。”

燈燭跳躍,側影如璧。

皇帝透過最後一道奏摺看她,瘦弱的肩頭揹著滿室澄然,一半歡欣,一半落寞,美好的讓人不忍觸碰,她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石玉,千千面面,都使他感到驚喜,他沒有看錯她。

字如其人,驚豔的簪花小楷,一筆一劃,力透紙背,一顰一笑,刻骨銷魂。

半晌輕撩起眼皮向他看過來,皇帝拿開她手中的硃筆,端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萼上點畫了兩下,拿起手中的奏摺在上頭輕印了一下。

盛苡愕了下,慌忙捂住嘴,“萬歲爺,這是什麼摺子?讓奴才給糟/蹋了。”

皇帝合上奏摺,垂眼抿了口茶道:“刑部特赦人員的名錄,需要朕的御印,一時沒帶在身上,現成有一個,不必麻煩找了。”

盛苡面紅耳赤,訥訥問:“刑部的大人能看得懂嗎?”

皇帝放下茶盅看向她,“讓他們琢磨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