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下午入了催眠的門,現在卻要去催眠那個心防極重的男人。
真是任重而道遠……
她嘆了口氣,問穆念慈:“你覺得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穆念慈說:“這件事,其實我也說不準。”
段子佩冷著臉,俊顏像是結了層冰,“你自己明明知道答案,還不死心?”
“那算什麼答案?”穆念慈下意識反詰道,“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最難測的東西,就連他本人都不一定能完全認清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你又憑什麼替他確定這個答案?”
段子佩的臉色更難看了,“你是不是非要和我唱反調?”
穆念慈看著他,認真道:“你的性格太暴躁,衝動易怒,這樣對你本人和周圍的人都沒什麼好處。我勸你有時間可以去找個心理醫生好好諮詢一下這……”
“你這女人有毛病吧?”
穆念慈皮笑肉不笑的,竟然點了下頭,“是啊,職業病。”
段子佩,“……”
虞宋瞧著眼前這對兒冤家,不由得露出笑意。段子矜卻好像沒聽見他們的話一樣,完全沉浸在穆念慈方才叮囑她的幾件事情裡。
過了一會兒,周亦程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段小姐,你要的音響已經組裝好、除錯過了。”
段子矜的手心裡冒出了汗,她抿了抿唇,“我這就回去。”
她走回辦公室裡,輕輕關了門,男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完全不用她提點,他坐著的姿態就已經很放鬆了。西裝外套脫下來扔在一旁,襯衫的扣子也從最上面解開了幾顆,一雙長腿疊在一起,遂黑的眸子輕輕地睞著她,無喜無怒的,讓人猜不透。
段子矜把冷氣調整到了最讓人體感到舒服的黃金溫度,拿著懷錶走到他身側,坐了下來,開啟了懷錶的蓋子,仔細研究著,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的男人亦是將同樣的眼神鎖在她身上。
一牆之隔的室外,穆念慈叫虞宋搬了把椅子來,她站在椅子上,透過玻璃牆最上層透明的部分目不轉睛地看著辦公室裡的二人。
只看一眼她就察覺到了不同。
那個男人與她在一起時,雖然是竭盡全力放鬆下來配合她,可是距離感始終都橫在他們之間。
他不會在她面前自然而然地脫掉外套,解開領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用如此專注而毫無防備的神情注視著身側的女人調整錶帶的樣子。
穆念慈回想起每次她離他稍近時,他立刻警覺起來的微表情和微動作,忽然也就懂了為什麼催眠屢屢失敗。
而這個女人,儘管已經成了他的“前女友”,儘管他口上說著對她再多的不信任和擔憂害怕,可是坐在她身側時,男人的整個氣場都是安詳寧靜的。
這裡還不是最能讓他放鬆的地方,這裡只是他辦公的地方而已。
她放心了些,剛要從椅子上下來,卻不妨一腳踩空,但她不敢大聲尖叫,怕驚了屋裡畫一般靜謐和諧的兩個人。
身體急速下落的時候,卻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接住,她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眼前是一張放大了的俊容。
一筆一劃,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還有那雙墨蘭色的、無論在東方還是西方都足以堪稱角色的眸。
然而那張臉的主人卻忽然皺起了眉頭,嫌棄地望著她,嘴角卻懸著一抹惡趣味的笑容,“姐姐,您還要在我懷裡賴多久?”
他把“姐姐”二字咬得極重,穆念慈覺得自己簡直要炸了。
女人過了一定年齡是最討厭被人叫姐姐阿姨之類的稱呼的,更何況她兒時跳級跳得厲害,真要是算起來,也不見得比這個男人大多少!
她忍著怒意推開他,心裡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可是怎麼都覺得一股邪火在體內亂竄,恨不得直接拿高跟鞋敲漏他的腦袋!
“姐姐,性格太暴躁、衝動易怒,對本人和周圍的人都沒什麼好處。如果你想發火,我勸你多想想你臉上的皺紋。”
他雲淡風輕還帶著笑意的一句話,讓穆念慈有種直接被K。O。到吐血三升的感覺。
她轉過身去,失神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有皺紋麼?
*
段子矜大概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低柔口吻和誰說過話了。
其實催眠師應該說些具有引導性的語言,可是她不會,只好給他講起了故事。
男人聽著她的言語,眸光沉凝安然,雖然淡,卻也不像最開始那麼冷了。
懷錶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