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涼到沒有溫度的笑,“這就反悔了?”
段子矜收起心裡的複雜,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衝他伸出手,“懷錶給我。”
男人頓了片刻,在她面前攤開手掌,段子矜從他手裡拿走懷錶的時候,無意間卻看到他手心裡被懷錶硌出的深深的紅痕。
她靜靜地收回目光,用平淡的語調掩飾心裡早已開始崩塌的情緒,“我來催眠你,如果你被我催眠了,就是我贏。如果沒有……就是你贏。”
“這樣賭?”男人似乎有些意外。
“就是這樣賭。”
他笑了下,可這笑在他臉上只是個表情,卻遠遠稱不上是種心情,他垂眸道:“我以為提出賭約的人,大多數都會給自己創造有利條件。段小姐,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段子矜怔了怔,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沒有佔據有利條件?”
男人斂起了笑意,俊容是一貫的冷靜淡然,“念慈把這塊表交給你的時候,沒告訴你她已經失敗過多少次了?”
段子矜心平氣和地回答:“說了,不過她是她,我是我。她失敗了,不代表我也會失敗。”
男人的嘴角彎起細微的弧度,怎麼看怎麼都帶著輕慢的諷刺,“念慈是密歇根大學的榮譽教授,APA唯一的華人專家,她都做不到的事,莫非你覺得自己贏面很大?”
原來他是篤定了她無法催眠他,所以才會說她沒有給自己創造有利條件。
其實只要被催眠者意志力足夠堅定,有意識地拒絕被催眠,再高明的催眠師也難以成功。
段子矜掂了掂手裡的懷錶,突然有些後悔跟他打這個賭了。
畢竟像江臨這樣意志力驚人的男人,在配合穆念慈催眠的時候,她都沒成功過。
更遑論她和他打了這個賭,從他的反應來看,段子矜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為了從她嘴裡知道真相,他會不遺餘力地抗拒她的催眠來贏得這場賭局。
但是她沒有退路了。
她想知道他的身體究竟如何了,這件事他哪怕對傅言他們都沒有透露過。
她也想證明給阿青、證明給自己看,江臨究竟相信還是不相信她。
可是這樣的結果真的可信麼?難道他竭力抗拒之後,成功抵禦了她的催眠,就真的能說明他不信任她麼?
段子矜心裡亂作一團。
“不開始?”男人低磁的聲音,似帶著傷人於無形的冷笑。
段子矜蹙眉道:“我需要準備一下。”
男人頷首表示同意,從兜裡掏出了一把微型遙控器丟在桌面上,看也沒看她,“門鑰匙,需要什麼自己出去準備,也可以直接打內線讓助理送上來。”
說完,他繼續翻著手裡的資料夾。
他這副胸有成竹的姿態更是給了她沉重的壓力。
段子矜伸手去拿他丟在桌子上的鑰匙,可是男人的手卻在下一秒覆了上來,疊在她的手上,掌心的溫度灼得她眉心一跳,而他開腔時,聲音卻是毫無溫度的冷漠,“你如果拿著鑰匙臨陣脫逃……”
段子矜道:“我不會。”
男人這才放開了手。
溫度撤去,她竟忽然感到有些冷。
怔了一陣,段子矜才拾起鑰匙,低聲道:“為了這個賭約我花了多少力氣,和你費了多少唇舌,你放心,江臨,在我拿到要的答案之前,我不會走。”
男人埋在檔案裡的視線陡然一僵。
她溫軟的話音就像是致命的毒藥,每個字都滲進他最沒有防備的地方。
他想說,我也是,在沒拿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不會放你走。
這句話在舌尖滾了又滾,最後吐出來的卻是淡淡的一句:“是麼,但願你能信守承諾。不過你的話,我還能信麼,嗯?”
段子矜從他淡淡的語氣裡聽出了很多很多深深纏繞、紓解不開的濃烈的苦澀。
她差點被這種苦澀刺得掉下眼淚來。
從穆念慈找上她那一刻,段子矜就該明白,這不是沒有理由的。
如果這個男人的心裡真的像他所表現出來的,忘得那麼幹淨徹底,那真是枉費她愛了他整整一個青春。
段子矜出去沒多久,周亦程很快便抱著一個小型音響回來了,江臨掀起眼皮眄了一眼,沒說話。
除了從會議室借了個小音響之外,段子矜還問穆念慈要了兩首可以舒緩心情的曲子,又重新熟練了一下技術要領。
然而說再多也只是紙上談兵、閉門造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