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我?我看不像。
“是麼?無論如何,多謝你護住了陳大人。” 她眼裡意味深深。
啊,是這樣……
心情微妙,眉頭反而舒展:“職責所致,非我之功。”
她從容道:“褚書吏不必謙虛。朝廷賞罰分明,你既有功於朝廷,理應得獎賞。不知褚書吏要何封賞,請告予我知,我好向聖上稟明。”
封賞?不由自嘲:“我有何功勞可言,實在不敢妄言,喬小姐不必費心。”心中卻想,若有復生靈藥,倒想求得一枚,其餘我也不想求。
她微微一哂:“官位品級、金銀財帛、田地房屋、奴僕佳兒,褚書吏還可好好想想。”
“多謝,真的不必。”我冷淡道,卻是心灰意冷。
王法皇令士家豪族,無一不是左右棋局的黑手,翻手雲覆手雨,遊戲規則皆由她們制定。我縱然卑微,也不想似螻蟻去奔命,若哪日再無意踏入迷局,或許屍骨無存。慘淡收尾,我不是不怕的。向聖上討封賞?可不是好主意。不如好好帶著褚珀,安心生活為宜。
她垂眸,眼睫如蝶翅覆下:“褚書吏風骨可嘉,昨日陳大人來也未能說動。”
昨日……他邀我同去京城的緣由,我不願想。即便他們高高在上捉摸不透,即便我地位低微,也不願似透明被一眼瞧清。不平等的關係,未知的旅途,我不會盲目介入。
倒是她,今日說來繞去,不過為了陳子敬。她以為是什麼?話裡話外透露不一般,上位者的姿態談封賞。擔心我攀附權貴,藉機拉著陳子敬不放麼?那她大概弄錯了。
多謝我救陳子敬……哈,不敢,我是為自救。
懶得虛與委蛇,直看向她,說道:“你喬裝作西北商人來平春,是為私鹽案。”
她平和點頭。
我繼續道:“當日是你把冊子放於我身。”
“當時情形緊急,不得已為之。”她大方認下。
“既如此,為何不直接相告,讓我去找大人?”
“當時不知能否信任你,不敢妄動。”
“那為何還把冊子放到我身上。”
她很坦誠,眼神清澈:“最後決定賭一把,贏了,命回案破。”
我冷笑:“若被抓,我豈不當場死?”周文質當晚反常舉止,是為救我。若無她解圍,我就被湯府帶走了,今日再無褚阿良,湯府後院又多一具屍骨。
喬燕歌竟然笑了下:“我也是以命相搏,最後總能救出你的。”
如無事人般。我心裡壘砌憤慨,情緒破土。她眼神始終清澈,沒有悔意。若再來一次,她還會如此。對於她,不過一步棋。
棋落,無悔。她早已習慣。
憤慨不平,我會慢慢踩平了它,但是現在……
我深吸一口氣:“那趙毅呢?”
她沉默片刻,道:“是我的失誤。”眼裡泛著劍光般冷,對我道,“但凡要有所成就,總有犧牲。”
她的眼神裡,有成大事者的特質。一將功成萬骨枯,我知道這個論調。我理解,但不接受。無法心安他人的犧牲,也不願意為這樣的理由犧牲,所以建立功名從來不適合我。
“不才在下只願為一介草民。”我如是說。
她不以為杵,平和以對。
話不投機,再說無益。她起身離開,臨出門,還是道了句,“明日便要帶人犯回京,褚書吏想法若變,可在此之前告知。”
“慢走。”我在堂內道。
她垂首一笑,風姿無限,緩步離去。
茶已冷。
明日啟程回京,她,還有陳子敬。
哈,案破,他當然要走。
與我同去京城罷。哈!
“阿良姐。”雲岫注入熱茶,溫柔呼喚。
他眼眸中映出的人影,卻是滿臉慘淡疲倦。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官們有麼有覺得喬燕歌這名有點熟捏?
HIAHIAHIA~回看第四章第四章~
。。到處是秘密。。。
☆、夏日
傳聞押解案犯回京的隊伍半路遭遇了突襲,死傷不少,押解官兵奮力清剿,大獲全勝。
傳聞刑部嚴苛審訊,參與販賣私鹽者盡吐實情。刑部嚴懲,多判死刑。行刑場血流滿溝壑,屍首橫臥,頭顱四散。是謂開朝私鹽第一大案。
傳聞聖上收到本名冊,冊上記錄受鹽販賄賂之官員。聖上勃然大怒,收受賄賂者,免官入獄,相繼獲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