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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多時,縣衙大門便開了。待內衙梆子聲再次響起,我們到承發房點卯,交接文書。

回了刑房,李達拿著手上的文書細細看了遍,眉頭緊鎖。

張蓉問:“李姊,怎了?”

李達將折起:“因案子涉及鄰縣人士,郡裡來文書過問此事。”

張蓉問:“是太守寫文書麼?”

李達嘆了聲說:“此封不是,若是太守寫的,早呈交至大人手中。字裡行間表露是太守授意的,乃是敲山震虎。”

張蓉疑惑道:“太守怎麼突然過問此事?”

李達說:“涉及兩縣,更兼是命案。”

張蓉卻恍然:“想必是孫家約託了關係,求了太守施壓。”

李達又嘆了聲,眉間愁意重重。

太守即為郡守,曲水郡之長。陳子敬所管平春縣亦在曲水郡太守管轄內。說起來陳子敬上任還與太守有著莫大關聯。前縣令錢時茂便是不願受太守的輕慢侮辱,留詩一首,掛冠而去。當時錢時茂視察河堤而返,著便裝常服匆匆謁見。太守未諒其勤政,反覺其不講禮數,出言相諷。錢時茂歸隱理魚竿後,才有陳子敬的上任。

郡試時太守也出現在考場,不過那時我沒留心。如今又聞其人,從張蓉的反應,便可知太守施壓之事,絕非首次。而李達素來內斂少言,今日卻情緒難掩。

我問道:“太守有何指示?”

李達說:“暫時未明。”

她在屋內來回踱步,站定道:“我須得將此文書交由大人過目。你們二人處理其他事宜吧。”她說罷匆匆的走了。

張蓉哼聲道:“只怕沒什麼好事!”

假若太守曾多番打壓縣令,作為縣衙老人的張蓉李達必定都受過牽連壓制,因此對太守都沒個好心態。太守的作風,令人不敢苟同。

整個上午,我與張蓉忙著整理昨日審案文書。翻閱堂審記錄,陳子敬審案一如以往。不拘一格,不徇私情,不動刑訊,不逞官威,平定周詳,依法斷案。

我嘆道:“大人斷案全無錯處。”

張蓉讚道:“大人雖說是男子,但智慧謀略絲毫不輸女子。”

我笑笑,未說話。

張蓉又說:“大人還未婚配,也不知怎樣的女子才稱得上!”

陳子敬年的確智慧非凡,年少奪得榜眼之位,據說詩作文采俱是一流,聲名響徹京城。但男子與女子,性別並非決定智慧多寡的因素,是受教育、學習知識的機會。在虞國,畢竟由女子主導,男子受教育的機會遠少於女子,多數人家只想養出佳公子,許個好姑娘。說起來,以陳子敬的年紀還未許親的,也算少見了。

我笑道:“大約容德俱美,能與大人詩詞相對,琴瑟相合的。”想起朱梅王卓,我又加了句,“家世身份相匹配的。”陳子敬之兄乃虞國大將軍,背景顯赫,豈是一般人可以高攀。

張蓉嘆一聲:“可惜,大人的腿疾。”

陳子敬本如謫仙般高高在上,腿疾好似折了他的羽翼,將他捆綁在塵世。張蓉話落,我們皆默然不語。

申時,李達回了刑房,愁容更甚。

張蓉問:“李姊,大人怎麼說?”

李達說:“大人只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她又道:“縣尉派出的衙役回了,沒人尋到沈大松,也無有用的新線索出現。”

沈大松的追查,到這一步,好似斷了。

案子沒有進展,太守卻將步步相逼。即便陳子敬頂得住壓力,然而情形確實不容樂觀。李達的愁意感染了我與張蓉,刑房內的氣氛凝重起來。

我抽空去了趟監牢,在潮溼陰冷的牢獄裡先見了朱梅。我還未想出解救對策,不知該說些什麼。

朱梅鳳眼紅腫,窩在角落裡。見人靠近,也不動彈。

我問:“朱梅?”

朱梅抬眼看著我,不做聲。

我頗為踟躕,說道:“王婆子很記掛你。”

朱梅眼中似有淚要湧出,她屏了好一會氣,說道:“她的恩情,我無以為報。”

我說:“她倒不是要你報恩情,就想知曉你的安危去向。”

她掙扎著爬過來,攀著柱子站起:“大人,求您放了王卓,全是我一人的罪責,與他無關。他不願與我走的!”

我說:“抱歉,我只是一名普通書吏,做不了主。”

我又問:“大人昨夜可有處置?”

朱梅緩緩搖頭:“沒有。問了些問題,我們就進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