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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話。”

賈環哪裡有話跟寶玉說?不過問候幾句,坐得盞茶時分,便起身要辭了回去,卻被寶玉拉住,道是:“我有一句話問你。”

原來清明時寶玉為護著藕官,想把事情推到黛玉頭上,誰想人算不如天算,正叫黛玉撞見,氣急攻心,至今尚未下床行走。

寶玉又急又悔,聽大夫說黛玉壽元有損,言語間多有不祥,便如心頭生生被剜了一塊;整日泡在瀟湘館,也不顧黛玉總不理他,親手端茶遞藥,竟將紫鵑等人的活兒搶了一大半去。

只他自己也是大病初癒,這些天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兼之憑空種了一段心病,總有支撐不住的時候。

賈寶玉並不是真的多笨,只是被賈母等人自幼嬌寵,給了他一種‘榮華富貴與生俱來,盡我享用理所當然’的錯覺,那日被賈琮點了幾句,心裡似乎明白又似乎糊塗,日日夜夜焦躁不寧,只想弄個分曉。只是他不知為何,本能地覺著不妥,一直未曾出口,這時鬼使神差,竟問到了賈環面前。

賈環怔得片刻,瞅著他道:“可見紙包不住火,你這麼個萬事不理的人,竟也聽見了。”情知府中上下皆對此諱莫如深,委實不想沾這是非,卻瞧著寶玉這懵懵懂懂的樣子實在可厭,衝口道:“你既問了,可見心下也想到了,又何必定要我說出來?不過是少個人罷了!”少了一個真正能庇護她,也願意庇護她的人!

寶玉怔怔地道:“少人?咱們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如何會少了林妹妹使的?”

賈環險些叫他氣樂了:“你當我說的是什麼人?”到底不能說得太明白,跟著又道:“你看薛二姑娘,德容言功哪樣兒差了?梅家就是不肯叫她過門!要不是有個能頂事的哥哥,走通了王府的路子,現下還不知道怎麼被人當笑話看呢!”

寶玉只顧想心事,隨口道:“不嫁才好呢。琴妹妹那樣精華靈秀的女孩兒,嫁了人也是糟蹋。”

把賈環噎得直翻白眼:“我的寶二哥,你快醒醒罷,別做夢了!”情知再說無益,硬生生轉過話題:“三姐姐她們把園子裡各處都分了出去,如今那些人照看得倒比從前更經心些。”

寶玉大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女兒家壓根就不該理會那些:“三妹妹也是好多心。事事我常勸她,總別聽那些俗語,想那俗事,只管安富尊榮才是。比不得我們沒這清福,該應濁鬧的。”

賈環氣不是笑不是,不由諷道:“事情總須有人做,莫不成二哥打算自己來管?”

到底是世情裡少了歷練,看探春近來行事,縱有幾分精明,也只對事不對人的。否則那幾樁使費,難道王夫人鳳姐不知道麼?為何這些年都不管不問?無非是還指著那些人做事,花小錢買個順遂罷了。

還有學裡那八兩銀子,寶玉從秦鍾死後再沒上過家學,現下支領這項銀子的統共就賈蘭並他兩個。前兒家學裡的管事已經說了,因沒了這項費用,學裡不再提供紙筆和每日的點心,要他們自備。

賈蘭他母親單月錢就有二十兩,貼補些並不難為。而他賈環,八兩銀子相當於他孃兒倆兩個月的份例!

再說了,那份錢是直接支到家學的,壓根兒到不了他手裡,怎麼就成了“原來上學去是為這八兩銀子”!雖說他如今並不缺錢,可這種明明白白的不屑,還是象根燒得通紅的鋼針,直接紮在他心裡。

最讓賈環不滿的就是探春只用二十兩銀子就打發了舅舅趙國基的喪事,明處不提也就罷了,便暗地裡一句勸慰的話兒也沒。雖說他知道探春也有難處,一番苦勸,到底攔下了趙姨娘去尋事,但他自己又如何不寒心。

在探春心裡,自己的生母親舅,與家下旁的奴才們,沒有任何區別。

至於大觀園裡興利除弊,其實正如書中所寫,‘為著那些花兒草兒不知添了多少爭執暗氣,鬧得闔府不自在’。

倒成全了寶釵一個賢名。

眼睛一轉,臉露希冀之色:“古人云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寶二哥真心愛護姐妹們,就該替她們終身想周詳些才好。”迎春已嫁,下面便該是探春了。若能說定了親事,至少可以名正言順地學習如何理家。

賈寶玉卻不願理會,雖則說男女大事不可不行,但看著這些好女兒只在兩三年間便要各有歸宿,再幾年,未免烏髮如銀,紅顏似槁了,不由傷心嘆息。

賈環垂眸:“告訴二哥一件事——老爺那個門生傅試,就是當通判的那個,二哥還記得吧?我聽說,他把妹子給人了。”

寶玉“啊”了一聲,他雖不曾見過那傅小姐,卻也有過一番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