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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賈琮愣愣地看著,三間廂房打通,放得滿滿當當。想想莊子裡那幾方木料,自己還得意了好一陣,不由摸摸鼻子,訕訕道:“那天哥哥說時間緊……”

“我說的不是這個——並金玉珠翠之屬都可外頭定製,單隻針線上的活兒才叫著緊。單夾皮棉四季衣服至少也須七十二套,並各色被帳簾幔、椅披桌圍之類,咱們家從來不用外頭的東西,針線上的人正趕著呢。”倒也沒再笑他,“這樣,你姐姐同她夫婿都是好棋之人,你辦一套棋桌送她,豈不是好?記得老爺有副和田黑白玉棋子,回頭我去討了來。”

賈琮聽得眼睛一亮,忙辭了賈璉出來,命飛白去莊子上送信。又想起一樁,快步衝回靜遠軒,叫淡彩將賈赦壽日太后賜下的一箱衣料搬將出來,挑挑揀揀選定大紅連枝牡丹妝花緞和織金鴛鴦錦尺頭各一匹,想想又拿了一匹石青,一匹荔枝紅的,自己親手捧了,送到迎春處。

迎春自小定後一直少與人見,除了為邢夫人侍奉湯藥,間或聽鳳姐兒說些人情往來之道,餘外便同丫頭們在房中趕工。婚期只餘兩三個月,她須得繡制嫁衣併為男方做一套衣鞋佩物,還有孝敬男方長輩的針線,時間並不寬裕。

嫁衣的料子是邢夫人給的,當年她嫁與賈赦時賈家尚屬興旺,因此存了不少好東西。迎春這些天討了她喜歡,便挑了些豔色的料子給她。

看見賈琮送來的衣料,再聽說是太后賞賜,迎春不由感激道:“若不是兄弟們,我尚不知將來如何。”她雖溫順,卻從來不是個笨的,賈璉賈琮為她費了諸多心力,她安得不知。

賈琮只一笑:“一家子骨肉,姐姐無須如此。但求白頭偕老,兒孫滿堂,方不負我與大哥一番心意。”

該說的都說了,日子還要迎春自己去過。有道是女子為母則強,將來護著兒女,再柔懦的人也會逼著自己硬起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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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園中,眾人聚攏在秋爽齋裡,計議為迎春準備賀禮。

湘雲興致最高,提議每人賦詩一首,卻被李紈否了:“聽說許的是□□夫大人的族侄,家學淵源,我們的詩送了去,瞧著了豈非班門弄斧,沒得叫人笑話。”

探春笑道:“我有主意。先前劉姥姥來,老太太叫四妹妹畫幅畫兒的,如今二姐姐離了大觀園,日後便回家來,要再來園子裡住卻也難得了。我們幾個一起動手,將園中景緻各處入畫成詩,匯成一冊讓二姐姐帶了去。閒暇時翻翻,便如又進園子裡走了一遭。”

寶釵手中絹子捲了卷,微微一笑:“我們在這裡樂,迎妹妹可正忙得頭也抬不起來呢。要我說,不如合起來繡一套屏芯送她。”

眾人各各稱善,於是一起選了圖樣料子,分頭去繡。

獨寶玉愀然不樂,又聽見要陪四個丫頭過去,不由長嘆:“如今這世上又少了五個清靜人了!”

榮寧兩府中眾多家奴皆是連絡有親,盤根錯節的,丫頭婆子們當差之餘更是互通聲氣,故而寶玉的話不出兩日,便到了賈琮耳朵裡。

饒是賈琮素知這呆石頭的稟性,也不免心下惱火:出嫁了就不得清靜?成天陪著你說笑玩樂就是清靜了?你不是須眉濁物?有些惡劣地想道:莫非是性別錯亂,把自己當成個女兒了罷!

也不對,他身邊可不缺同領警幻所訓之事的伴兒!

偏偏想誰來誰。原來連日裡眾女為迎春預備賀禮,但有閒暇,便聚在一處飛針走線,未免冷落了寶玉。雖說在旁幫著拈線穿針也是樂事,但只念及這是為迎春出嫁所繡,他便沒了興頭,每日痴痴呆呆的,不知作何消遣。

這日悶坐一陣,走到紫菱洲一帶徘徊瞻顧,見軒窗寂寞,屏帳翛然,再看那岸上池內,也一派蕭瑟,迥非素常逞妍鬥色之可比。

嗟嘆一陣,垂頭喪氣地回了怡紅院,拿上剛剛淘澄好的胭脂膏子,去了迎春處。好巧不巧,回來的路上正遇著賈琮。

原本賈琮無心與他多話,不過尋常問好之語。誰料寶玉想到迎春日後便須相夫教子,操勞家務,染上男人的氣味,心下是萬般糾結:“女孩兒未出嫁是顆無價寶珠,出了嫁不知怎麼就變出許多不好的毛病來,失了光彩寶色,是顆死珠了,再老了,更變的不是珠子,竟是魚眼睛了。”

聽了這四六不通的話,賈琮覺得自己跟他生氣壓根就是自找罪受:“寶二哥這話可奇。這天下哪裡會有不老的人?那竟是神仙了。廟裡的尼姑該是不嫁人的,老了不也是一臉皺褶?夫婦為人倫之始,無論男女,到了年紀自然都要成家的。”謝天謝地,你家祖父當年不曾有這論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