緲緲真人雙眉深鎖:“此子攜變數而來,卻不曾被天道抹殺,此中玄機,大士何妨細想。”
“原由無非有二,一是此子本就是劫中應有之數,二是有大能者暗中出手,混淆天機。”
“無論哪一種,你我都不能管,也管不得!”
賈琮自不會知道頭頂上的事情,只想著事已至此,重重吐了口氣,決定從今兒開始,多多地制些護身符、醒神符、安魂符什麼的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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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榮國府四十里外有條衚衕,一色的青磚素瓦,迴廊掛落,時有儒衫方巾,行動間揖讓進退、舉止大雅的文士往來。就是幾處門外值守的僕役,言談中也會透出幾分書卷氣息。
這裡是‘紫衣衚衕’,據說這裡最早是立國之初,幾位高階文官的府第。本朝自二品以上服紫,時間久了,便得了這麼個名字。
紫衣衚衕文風極盛,百年來出了兩位狀元,進士同進士不下二十人。
衚衕向裡第三家是韓家老宅,住著年頭方始還京的當朝禮部左侍郎加授從二品昭文館大學士的韓道□□夫一家。
今日不知為何,韓大人難得的休沐在家,喚了子侄進書房,卻不為考校文章。三個人面面相覷,做聲不得,然後不約而同,六隻眼睛,齊盯著案上一幅文徵明《半山煙雨圖》發怔。
半晌之後,韓遠一臉古怪地看向身邊猶自愣神的堂兄:“永大哥,恭喜啊……”他說不下去,索性低了頭,雙肩一抖一抖。
書房中另一位身著淡青儒衫,面容溫厚端正的青年,此時同樣是滿臉哭笑不得的表情,只搖了搖頭不語。
最終,左侍郎大人輕咳一聲,說道:“孟長不必為難,且說說你自己是個什麼想頭?若果真不願,為叔的去賠情便是。賈恩候並不是個說不通的,況且此事並無他人知曉,於其女閨譽無損。”雖說會因此欠下一個人情,不過還是侄子的終身要緊。
韓孟長,也就是韓永仍自默然,韓遠在旁道:“其實既能入了石老的眼,可見是個好的。賈將軍與人往來的少,他家大公子新進的戶部,聽說還成。我那同年,上次父親不是特特地叫我邀了來見麼?就是……”就是什麼,大家都知道。
韓永輕聲道:“石老哥並不知我家世,只道我雙親俱失,獨自清冷無人照料,也是一番好意。”沉呤一陣,向韓道一拜:“此事,便請堂叔做主。”
韓道眼光霍然一閃,緩緩點頭:“既如此,待為叔與你嬸母商議。你且安心備考就是。”
捲了畫叫韓永收好,兄弟倆行禮退去。韓大人無奈一笑,徑回後宅去見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43
中院正室中,盧氏夫人也正擰著眉頭等著自家老爺。
“這石先生未免——,永哥兒這幾年守著孝,穿戴上自是清素些,卻也不至寒酸。家中雖無主婦,行事亦不曾缺了章法,如何就心急到這等田地?”有句話她想想又咽了:難怪人叫石呆子,果然有幾分呆氣。
韓道也是無奈,卻又嘆息:“孟長命途多舛,小小年紀,連失至親。前些年我們舉家在外,不曾多照看得,怕是冷眼受了不少。這孩子看著平和,其實性子隨的是我那兄弟,倔將起來便九頭牛也拉不轉。石先生與他相交十載,可謂亦師亦友,怕是早料定了孟長的打算,方有此舉。”
韓永出孝時韓道已經升職回京,韓夫人曾有意為他覓一門好親,卻被婉言辭謝,說是既然適逢恩科,便要考上一考,也不負三年苦讀。
盧夫人猶自轉不過寰來,不停地撥著手中的數珠:“定親也就罷了,永哥兒原就耽擱了幾年,既出了孝,定下也是正理。只那賈家,石先生便不曾聽過麼?最是個裡外不禁的,他家幾個女孩兒的名字稟性,我才回京幾天就全聽過了。主子們大小事情,竟都叫下面人拿了出來說道。要我說,那賈家從老太君起,沒一個不糊塗的。”
“承爵的長子住著偏院,倒叫次子住在正房。這還不算,孫子重孫全都留在內宅裡養著,難道不怕落下個當姑娘嬌養的名聲兒,日後招人恥笑?便那幾個姑娘,聽著金尊玉貴,我瞧著也尋常。家中若果真愛重,會十幾歲了還要跟兄弟侄子住一個園子?我回來這大半年,差不多的人家女孩兒也見了些,卻沒聽見誰家的女眷跟他們有來往。”
“最可笑就是那個孫少爺。含玉而生,當年滿京城都喧嚷動了。按說生有異相,但凡好生教養著去,多是能成才的,日後為官做宰,自有榮光。偏只一徑嬌寵,多大的人了竟沒正經念過幾天書,成日出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