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不說,便是下九流,只要是顏色好的也能到一處去。聽說還喜歡調脂弄粉?單論皮相是不差,餘外竟是草莽一流!還是個沒成算的,前些年為個戲子,招惹上忠順親王,他父親打了一頓,親身去賠罪,結果王爺連面都沒露,倒叫個長史奚落得顏面掃地,只好謀了外任去躲羞。饒是如此,老夫人還護在頭裡,發作不得。”盧夫人滿臉不然之色,這等子孫,合該扔到祠堂裡好生反省才是。
她越想越是不平,堂侄學識性情皆為上乘,得了功名再有自家老爺幫襯,日後不說飛黃騰達,必定也有一番成就,什麼樣的女孩兒配不得?叫那位石先生當中橫插一槓,若訂個好人家她倒也歡喜,卻是……偏偏只晚一步,想起自己私地裡取中的兩位姑娘,盧夫人覺得似是含了滿口的黃連。
韓大人嘆道:“堂弟去得早,孟長口中叫著老哥哥,心下實是將石先生視同如父。既是石先生所提,他萬不會駁了的。據我看,賈家大房倒還不似外頭說得那般不堪。石先生為人孤介,若真是那糟汙齷齪之地,他又豈會踏足。”
想想忽又一笑:“我前兒還跟蘇學士論文來著,不想如今倒是要沾親了。”見夫人不解,便道:“蘇公明是賈家長子親舅,只是少有人知罷了。”婚姻結兩姓之好,官做到他這種程度凡事都會往深處再想三分。蘇家兄弟素來不事張揚,卻一步一個腳印走得極穩,這樣一門不近不遠的姻親,倒也不錯。
“至於賈家二小姐,二品將軍庶長女,又為皇妃堂妹,論身份也不算低了,倒不知人物如何。”聽侄兒的口氣,這門親事已是認下了。他們雖是長輩,畢竟隔了一層,只能提點一二罷了。
盧夫人略一忖度,忙道:“老爺既如此說,我倒有個主意。”湊向近前,輕聲說了幾句。韓道手撫清須,微微點頭。
賈琮接到韓遠的拜帖,心下奇怪:自己跟他並沒多深的交情。據說散館中講學的都是飽學宿儒,課業抓得極緊,他還有空跟個不怎麼太熟的同年走動?再說都知道自己明年要赴考的,誰會這麼不識趣地上門打擾。
等等,韓?賈琮嘴角一抽:不會那麼巧吧?
滿臉堆笑地親自將回帖交給韓遠的書僮:“既然韓年兄有此美意,賈琮定掃榻以待。”
次日果然韓遠登門拜訪,賈琮在門外接著,讓座奉茶畢,韓遠笑道:“前些天得了賈年兄所贈棋譜,竟是茅塞頓開。這陣子叫先生們拘得狠了,好容易今兒得了一天空,特來尋年兄手談一局。”
賈琮笑臉一僵:“韓年兄有所不知,破局者另有其人。小弟只是依樣畫葫蘆,抄了一份棋譜相送,倒要叫年兄見笑了。”
韓遠雖有些失望,卻也只笑笑做罷。論了幾句文章,便向賈琮道:“年兄有尊堂在上,愚兄初次登門,自當問候方不失禮數。”
賈琮口中謙讓,不著痕跡地向寫意使個眼色。自己一面陪著韓遠向賈赦正房行去,一面笑道:“實不相瞞,小弟家中有位親人嗜棋如命,當日小弟討要棋局,也是為了送禮。”至於此人因何不能引見,想必韓遠聽了自然明白。
聽聞今科進士、禮部韓侍郎的公子來見,賈赦覺得渾身骨頭都輕了二兩。忙換了大衣服,正襟危坐在當中太師椅上。也不敢託大,見韓遠端端正正行了晚輩之禮,便以手相扶,又讚了幾句,笑道:“我一把年紀,不討你們年輕人的嫌。”只叫賈琮好生招待,又向韓遠:“不要外道。”兩人應了出來,回到靜遠軒隨意閒話一陣,韓遠起身告辭,賈琮也不多留,將人送走,再去見賈赦。
賈赦揮退下人,手裡捧著個永春壺在摩挲。聽見賈琮進來,放了茶道:“你那同年,與你交情好麼?怎地從來不曾聽見你提?”
賈琮搖搖頭笑:“要說交情倒真有些的,我那拼圖若非是他交給韓大人,還入不到老聖人眼裡,也算欠了人情。不過要說他為了下盤棋就來找我,我卻也不信的。”如今誰不知道自己要奉旨赴試,這時候正在用功?
湊到賈赦近前,小聲道:“石先生提的那人,不就是姓韓麼?據兒子猜測,下次怕不就是女眷出面呢。”
賈赦眉頭一皺,旋即點頭不語。
賈琮猜個正著,只隔了一天,便有兩位衣著素淨,妝扮嚴整的中年嬤嬤,登門請見迎春。
迎春正陪著邢夫人,聽費婆子長篇大論地說古記兒解悶。她這些天日日在嫡母床邊侍奉,事事周到體貼,著實用了不少心思。邢夫人是賈赦繼室,性情吝惜卻要自持身份,原本年紀比王夫人小上不少,硬生生裝扮得老了一截。這些日子經了繡橘等人巧手,竟引得賈赦目光每每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