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隱疾,當場暴斃而亡。女子嚇得半死,方知姐姐所言不虛,跌跌撞撞逃回來,她家人備了厚禮,找上門致謝,姐姐卻不收禮,只讓她回去好生過日子。”
“我勸姐姐明哲保身,萬不可再招惹麻煩,她卻說世間女子本就生存不易,若所託非人將更加悽慘,既然見到,怎忍心不提點一二?這樣的事姐姐自小做得多了,所救的人沒有一百也好幾十,於是兩年前,她同母親往城外敬香,路遇劫匪……”
少年聲音漸低,語意沉鬱,沈夜、謝衣對視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本來想問的話也講不出口了。
他生來聰敏,這兩年獨自生活中,心性也磨礪得比常人更加堅定,看兩人這樣,大約已猜到來意,搖頭道:“二位今日登門,必有所託,若是衝著我家那門本事來的,晚輩恐怕愛莫能助。一則我年紀還小,能力低微,二位乃謫仙人物,所想知的必是大事,以我如今能為,實在無力完成。二則……我家裡的情形也同二位先輩說過了,如今闔家只我一人,得遵先祖所言,好歹留著這條賤命,不至令它斷絕。”
說完,少年又要拜下去,沈夜伸手扶住他肘部,微微使力,頓時令他動彈不得。少年長於市鎮,何時見過這樣的能耐,不由大驚,心內又是欽佩,又帶著微微的懼怕。
“李小公子言重了,萬不可有愧疚之意。”謝衣嘆道:“我們今日登門,除了想問一件事外,主要還是再訪故人居所,懷念一番。我們想知的那件事,其實早已昭然若揭,即便沒有你家的本事給予暗示,也是必定發生。方才聽你所言,倒暗合我昔年一樁心事。想這天道,原本就該是最公正無情的存在,所謂神仙有情,天下大亂,若身懷一門非凡的本領便去肆意而為,擾亂規律,從閻王手中搶人,豈不是全亂了……”
他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已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那少年:“李先生有情有義,不忍同胞受難,你家裡每一位長輩親族也這般,如今只留下你……你還真得保重好自己才是。”
聽謝衣話中有話,沈夜微微搖頭,對那少年叮囑道:“放心,今天我們絕不為難你,什麼都不問了,但若有朝一日當真需要你挺身而出時,還請三思,明哲保身雖重要,男子漢有所擔當,有所作為更加可貴。”
少年一楞,鄭重點頭,沈夜便放了手,扶他站起來,同謝衣一併離去。少年趕緊追出來,將兩人送出門外,又一番道歉,方才走入那一方小天地,將門慢慢合攏,隔開了外面兩人的目光。
盯著那扇閉起來的門扉,沈夜若有所思,眼前木門上,道道紋路細緻而清晰,如歲月的銘刻,見證這個繼承上古血脈的家族在時光荏苒中所經歷的故事。恍惚間,沈夜感覺體內澎湃的神農靈力似乎輕輕撥動,化作一條條極細的絲絛,在那木紋上穿針引線,織就栩栩如生的影象。那圖景中有神州萬里的河山,蒼茫無垠的天宇,靛藍翻湧的怒海,天地間火焰翻湧,濁浪濤濤,許多形容怪異,由紫黑色氣息構成的魔物在其間馳騁,與之相對的,是各色衣冠不同的人士在與他們作戰,捍衛這神州最後的屏障。
血火交織,生死相博,就在這漫天交鋒的圖景中,遠處緩緩走來一人,他看上去只是個凡人,卻有不輸給任何人的堅定,他一步步走近,一步步都踏得那樣堅實,他走到戰場中央,抬起雙手——這時,沈夜看清了他的臉——數十年歲月過去,他已步入知天命的年紀,面龐上猶然留有少時的輪廓,尤其那雙眼睛,清朗一如當年。
他分明就是門後那位少年。
“……師尊,師尊?”
謝衣的呼喚拉回沈夜的注意力,他眼前一花,那幅圖景已全然消散了,唯見兩扇沉默的木門。
“師尊怎麼了,莫不是有些失望?”謝衣輕聲問。
“怎麼可能……回去吧。”拍拍謝衣放到自己肩上的手,沈夜微微一笑,離開這座幽靜的宅院,往依然人聲鼎沸的城鎮中行去。
天道無情,恰是公允。人若想要逆天而行,憑一己之力扭轉命數,那便要付出絕大的代價,在佛家或稱因果,在道家或稱緣法,在其他更罕為人所知的法門裡,應當還有別樣的稱呼。但不管怎樣,天道始終在那裡,比春秋的替換更恆定,比日月的運作更規律,如一張緊密的羅網,將天地萬物,神魔妖仙包裹其中,從這個世界誕生之初便已發揮著作用。或許,連盤古大神開天闢地,燭龍大神啟動時間,亦是天道運作的結果。
許多人妄圖逆轉天道,譬如沈夜也曾經做著,而他所付出的代價,早已超越了人所能承受的範疇。
神仙有情,天下大亂,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