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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著什麼。

想到這裡,沈夜偷眼去看那少年,卻見他又定定地盯住了謝衣,目光一寸寸從謝衣臉上劃過,又一寸寸劃回,似乎想將謝衣看得更清楚。更透徹。沈夜忽而警覺起來,想到這李家的天賦,輕輕扯了扯謝衣的袖子,謝衣卻好似不曾察覺,依舊同那少年閒話,說些往日同他家人交往的軼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閒談一陣,謝衣將話題引到李家的本事上去,那少年卻有意迴避,盯著謝衣,恍惚不知他在說什麼。謝衣遂將話講得更明白些,甚至提到當日那山垮塌之事,只不說是自己親身經歷,變作了少年父親告訴自己的……

“請……請稍等。”少年忽然站起來,怔怔盯著謝衣的臉,聲音也發顫,小心翼翼地問:“您……您莫非當真是謝,謝偃師麼?”

謝衣看著他,沒有說話,那少年又上前一步,仔細打量他,道:“當真是謝衣謝偃師?”

“是我。”謝衣平靜地認了下來,那少年彷彿見到厲鬼,白皙的臉孔驟然變得慘淡,連連後退了幾步,口內直說不可能。

“在下便是偃師謝衣。”謝衣也站起來,又一次朗聲道。

那少年又呆了片刻,終於鎮定下來,長嘆一聲,說先祖的話竟然應驗了。起身重新為兩人添上茶水,少年說昔年家中有位先祖,因違反祖訓貿然出手救人,窺了天機,不到四十便無疾而逝,去世前,跟後人講到與大偃師謝衣的結識,還託人畫了一幅圖畫。

說罷,少年從內室拿出一卷畫軸來,當著兩人的面開啟,只見畫面上栩栩如生,正繪著軒窗明堂,燈影如瀑,屏風背後,兩人正對坐而飲,談笑風生,當中一人葛巾短袍,面貌憨實,另一人儼然便是此刻座中的謝衣。這畫也不知出自哪位名家手筆,筆力蒼勁,墨韻悠然,兩人都畫得十分肖似,彷彿就在眼前。

謝衣低頭凝視畫幅,往事歷歷在目,胸中百感交集,那畫中的老李似乎就此活過來了,那一場夜談好像也就在昨天,然而時光悠悠遠走,轉瞬間已是百年歲月,遠近真偽令人迷亂,恍惚竟分不清身在何時何地。

片刻後,少年將畫軸合攏,長嘆道:“聽父親講,昔年先祖過世前,說謝偃師名滿天下,心懷仁愛,是一等一的好人,那夜他觀謝大偃師形容,感覺他將命不久矣,又有一種看不分明的感覺,似乎那時間並不會就此走到盡頭,再仔細看去,那不分明的感覺好似又不見了。當真是恍恍惚惚,雲遮霧罩,竟是他此生未曾見過的局面。於是先祖佯作喝醉,靠在桌上反覆思慮,最終決定將話語模糊,提點謝偃師多加註意。”

“的確如此。”謝衣笑道:“李先生話說得頗為隱晦,我也是後來才頓悟的。”

那少年點點頭,繼續道:“您去之後,先祖又思索許久,悄聲對家人說他有種感覺,覺著謝偃師應當也不同於俗人,就像那位姑娘一樣是要走一條非凡道路的,因此他身上的時間才看不明晰。或許……或許就在已走盡的時間背後,還有屬於謝偃師的局面,我是看不到了,你們這些後代若有緣,興許還能再見謝偃師一面呢。”

說到這裡,少年起身離席,朝謝衣週週正正行了一個晚輩之禮,口內道:“晚輩李清,拜見謝偃師。”

第97章

謝衣料不到李先生當年還有這一番話,趕緊將少年扶起來,仔細詢問李先生最後的日子,少年容色哀慼,嘆道:“我家有祖訓,道這門本事只能代代相傳,秘密留存,不可貿然顯露,若想用它救人,也頂多只救一二人,決不能自以為是,妄自出頭,以為自己有多麼了不得的本領,意圖去窺視大局,扭轉必然的天道,那容易遭天道反噬,下場慘烈。先祖他……謝偃師你也知道,先祖不忍鄉親們為山崩戕害,阻你修築棧道,避過禍事,他自己卻……您走後不到三年,先祖便與世長辭了。他說並不後悔救了眾人,卻反覆叮囑我們絕不能重蹈覆轍,這門本事流轉至今已極為稀罕,總得有一人將它傳承下去才行。”

聽到這裡,沈夜再度環視這所清淨寂寥,人聲不聞的大宅院,心頭瞭然,問道:“那你父母親族,也是因此而故去的吧。”

“五年前州府水患,父親不顧家母勸阻,前往陳情,府尹並不信他所說,父親無法,只能告知江邊的鄉親趕緊搬離,有人信他,卻有更多人不信他,於是終究遭了災,父親自然更是憂憤難平……回來後不久,他便失足落下山崖摔死了;三年前姐姐往鄰縣,見著一對青年男女意圖私奔,苦勸那女子不要從他,兩人不聽,誰知半路上男人翻臉,意圖將那女的賣到勾欄去,女子不從,男人暴怒,血脈湧動,觸到他生來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