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然和她站在一起,大多數人的第一眼都要集中在她身上。但只要再過一會,並不太久的一會,那些在交頭接耳中明白了她與徐善然身份的貴婦們就一個個都轉了神色,總要將徐善然拉到身旁歡顏笑語地說上兩句話再放人走。
就算自己的容貌,才藝,性情都比得過對方又怎麼樣?
嫡庶之分簡直有若鴻溝一樣將兩人分開。
徐丹青想著想著自己又不痛快了,到底還是青春年少,臉上多少有些藏不住,隨口敷衍兩句就先行離去。而這個時候,那些被李媽媽帶走的僕婦才趕過來一兩個呢。
徐善然讓綠鸚將那些僕婦再回自己的位置去,目光則輕輕落到那扇閉合的窗戶上。
此刻,房間裡頭,邵勁聽了許久,聽見外頭那寫細碎的響聲消失了,衝剛才進來的棠心小聲問:“人應該走了吧?”
棠心一直在窗戶後悄悄朝外看,確實看見徐丹青先離開。她衝邵勁點點頭,看見這個剛算得上少年的人吐出一口氣,轉轉胳膊手腕,就要往外頭走去。
她連忙說:“再等一下,說不定還沒走遠呢!”
邵勁一想也是,又回到了他剛才站的地方,與背後那堵牆繼續相親相愛。
但現在外頭危機解除,兩個人心情都放鬆下來,乾站著也無聊,棠心左右看了一下,突地‘哎呀’一聲,指著地上一張半遮半蓋的宣紙說:“怎麼掉到地上了?”
邵勁解釋:“我進來的時候就在地上了,可能被風吹下來了吧?”
棠心蹲□將那張宣紙撿起來又攤開,因為不識字看不懂上面寫著的是什麼,便問邵勁:“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東西?是有用的嗎?”
邵勁掃了那紙上的字一眼,也就是“今夜偏知春氣暖,蟲聲新透綠窗紗”這樣的幾句詩。他將上頭的句子朝棠心複述了一遍,也沒評價有用沒用:畢竟他還不知道那小女孩的名字呢!
不過隨後棠心的動作倒是叫他知道了這東西到底有用沒用,只見棠心聽完之後忙小心地抖了紙上幾乎沒有的灰塵,又將那宣紙小心捲起繫好,插入一旁的大缸之中。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之後,兩人又等了一會,才等到屋外徐善然的聲音:“行了,都出來吧。”
有了中途這一出意外,接下去的路上邵勁更小心了許多,準備隨時有不對勁就找個可以藏身的地方,但一直等兩個人都走到了內外院的連線處,都再沒有其他事情鬧出來。
這可真是一個人沒見就順順當當的來到了外院,邵勁惦記著趕緊出府的事情,也來不及和徐善然多說什麼,只很誠懇地說了聲謝,就趕忙提著那全裝入油紙包中的點心往外頭跑去。
只這一回,似乎運氣全在裡頭用完了,剛剛才跑過十幾步路呢,就有一位小廝從斜刺裡衝出來,一把抱住邵勁的胳膊叫道:“是懷恩伯府的邵勁少爺嗎?你可叫我們好找!快走快走,那宴席都開了半晌了,再不走可真的趕不及了!——”
在內院中沒有碰到人,外院裡倒是碰見了個認識自己的!
都這個時候了,邵勁哪裡耐煩和那小廝說什麼來得及來不及,隨口胡謅聲“我尿急”,就想掙脫那小廝。
不想這小廝似乎鐵了心要把他帶走,聽得邵勁一說,也不扯胳膊了,而是整個人往前一撲直接掛在邵勁身側拖住邵勁腳步,還叫周圍的人來幫忙:“找到懷恩伯家的少爺了,你們快過來幫我把少爺帶到宴席上去,快點快點,遲了我們老爺要發怒的!”
周圍的那些小廝其實並沒有得到什麼“找懷恩伯家少爺”的任務,但他們不認識邵勁,可認得掛在邵勁手上的小廝,當下就有好幾個上趕著接了話說:“歡喜哥哥別忙,我來幫忙了!”
事已至此,這個時候要出肯定是出不去了。
邵勁暗罵一聲運氣背到家了,也只得無奈的停下腳步,跟著那些小廝往宴會所在地走去,心想著這個時候要直往外衝太顯眼,現在反正是去邵文忠那裡,不是去姜氏那裡,後面應該還找得到機會走的……
等他終於被國公府的下人圍著送到了懷恩伯邵文忠的身側,邵勁一眼看見已經坐在懷恩伯身側,衝他笑得惡劣的邵方,又看著因為他的來到而微皺一下眉頭、心懷不悅的邵文忠,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個不太合時宜的疑問:
要說在這裡生活也生活了十年有了,三千六百多個日子,他有見過這個男人十次嗎?
三千多個日子都能見不到十次,這也實在是一個不容易達成的成就吧?
如同剛才小廝和邵勁說的,這裡的宴會已經進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