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粗莽的男子聲音:“他媽的,屋裡的人,全給老子滾出來。”
樂之揚應聲吃驚,湊近窗戶一瞧,還沒看清,疾風飈來,他急忙縮頭,篤的一聲,一支箭顫巍巍釘在窗欞上面。
樂之揚又驚又怒,抓起一張椅子擋在身前,探頭再瞧,嗖嗖嗖又飛來三箭。他一揚手,羽箭全都釘在椅子上面。樂之揚一面提防來箭,一面偷眼看去,水榭之外多了七八隻小船,船上人面透煞氣,紛紛棄舟登岸,提著刀槍向水廳奔來。
樂之揚放下椅子,剛剛拔劍在手,對頭已經蜂擁而進,密匝匝有四十多人,個個形容剽悍,神完氣足,一看就是內外兼修的好手。
“什麼人?”蓮航銳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膽敢擅闖民宅?”樂之揚回頭看去,蓮航手持一支八尺來長,青碧如玉的竹篙,揚眉瞪眼,攔在水憐影身前;嵐耘也將紫竹籃、鶴嘴鋤提在手裡,站在二人身邊,神情頗為緊張。
闖入者面面相對,其中一人叫道:“怎麼只見幾個雛兒?秋濤那賊婆娘呢?”
樂之揚猜到對方來歷,不待三女答話,搶先說:“誰是秋濤?這兒是私家水榭,品茶賞湖的地方,你們擅自闖入,作何道理?”
對方一聽這話,均是面露遲疑,先前說話的那人又道:“別聽小畜生鬼話,老子早就探聽明白了。這座‘蘅筕水榭’是西城在京師的老巢之一,秋濤那賊婆娘常年龜縮在此。綁架錢長老她也有份兒,鬧得不好,錢長老就被關在這兒,秋濤那賊婆娘……”
樂之揚聽得眉頭,細看說話之人,卻是一個四旬男子,手持一柄魚叉,麵皮棗紅,頭頂半禿,正說得帶勁,忽地慘哼一聲,伸手捂嘴,指縫間流出血來。旁人大吃一驚,均叫:“濮陽兄,怎麼了?”
那人放開手,撲地吐出一口鮮血,血水中躺著兩顆牙齒,還有一顆亮晶晶的圓珠,仔細一瞧,竟是一顆精鋼鍛造的蓮子。群豪一時譁然,衝著嵐耘怒目而視,為首一個高大老者厲聲說道:“小丫頭,你暗器傷人?”
嵐耘冷笑說:“誰叫他血口噴人?”紅臉禿頂漢子怒不可遏,高叫:“臭丫頭,我濮陽釗跟你拼了。”手中魚叉一抖,大踏步奔向嵐耘。蓮航冷笑一聲,青竹篙伸出,攔住他的去路。濮陽釗挺叉便刺,魚叉與竹篙相接,嗡的一聲,濮陽釗只覺一股奇勁順著竹篙湧來,登時雙臂發麻,蹬蹬蹬連退三步。
其他人一片譁然,呼啦一下向前湧來。蓮航一聲嬌叱,竹篙嗚地抖圓,篙影重重,化為斗大一團。兩個漢子奔得太急,首當其衝,但見滿目青碧,慌忙止步後退,冷不防膝蓋一痛,腿腳乏力,竹篙乘虛而入,刷刷兩聲,將兩人挑得橫飛出去,落入人群之中,響起一片痛呼怒叫。
“慢著!”高大老者厲聲發令,“全都退下!”
眾人應聲後撤,定眼看去,地上兩顆鐵蓮子滴溜溜亂轉,登時恍然大悟,方才那兩人必是先遭蓮子打中,再被竹篙挑飛,兩個小丫頭遠攻近守,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念及此,眾人心中凜然,輕敵的念頭煙消雲散,各自手握兵刃,流露肅然之色。
高大老者踏上一步,沉聲道:“你們這兒,誰在管事?”
“我!”水憐影冉冉起身,笑吟吟說道,“足下虎面燕頷,又是江浙口音,想是鹽幫應天分堂的趙見淮堂主吧。”
老者一愣,點頭道:“你認得我?”
“略有耳聞。”水憐影淡淡說道。
趙見淮盯著女子,沉聲說道:“我看你是個千金小姐,怎麼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
“你說他麼?”水憐影指了指濮陽釗,“這位濮陽先生,乃是浙江分堂的副堂主,一把‘降龍叉’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為何說起話來粗俗不堪,連下三流的痞子也不如?”
“你罵誰?”濮陽釗跺腳大怒,“你要不是個娘兒們,我這把叉子,從你嘴巴里進去,後腦勺出來……”話沒說完,忽見嵐耘左手微動,跟著銳風襲來,慌忙豎起鋼叉,只聽噹的一聲,鐵蓮子正中叉身,震得濮陽釗虎口發麻。
“姓濮陽的,”蓮航冷笑說,“你牙齒長得太多了吧?這兒可是蘅筕水榭,也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濮陽釗大怒,正要回罵,趙見淮一擺手,向水憐影說道:“地母秋濤是你什麼人?”
“那是家師。”水憐影淡淡說道。
來人應聲一驚,呼啦一下,紛紛後退數尺,面上透出驚懼神氣。趙見淮微微皺眉,忽又笑道:“好,好,我正擔心你們關係不深,既是師徒之分,那就再好也沒有了。”
水憐影笑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