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淤泥鬆軟,三尸又都有蘇景的力氣,挖起來混不費力,可赤目發現的東西埋得奇深,三個矮子一路向下,足足挖了七八天,還未能見到寶物端倪。
胖子拈花渾身腌臢不堪:“還沒到麼?”說著,讓耐不住打了個激靈,隨口罵道:“真他孃的冷,越向下越冷。”
雷動也是一身泥巴,不知從哪摸出一隻蝦子扔進嘴巴,嚼得津津有味,糾正道:“不是冷,是陰寒,萬年玄冰才能透出來的那股子陰寒勁兒。”
赤目比他們兩個更不堪,全身都被淤泥給糊住了,就剩一雙紅眼睛露在外面,對於挖寶貝這種事最上心的就是他:“我察覺得到,已經很近了,莫講話耽誤工夫,快挖。”這個‘很近了’又是五天的奮力挖掘。。。。。。
終於,赤目歡呼了一聲:“找到了!”說著奮力把兩個幫手推開,生怕他們粗手粗腳會碰壞寶貝,自己則小心趴在大坑的泥底,雙手抹來抹去小心翼翼除掉最後一層薄泥。
凝翠泊湖底、深深的泥坑盡頭,赫然擺放著一具棺材,冰棺。
重重陰寒氤氳而起,三尸站在跟前忍不住地牙關打顫;層層祥光炫目流轉,映得附近湖水璀璨迷離。。。。。。赤目眉飛色舞:“這冰喚作‘七悅九股沉寒’,別的不說,單隻這口棺材就是寶貝。但真正的寶貝還在屍首身上!”
玄冰棺,透明清晰,從外面能夠清楚看到屍體:一個兩三歲的小囡囡,穿著一件黃色裙子,身周擺滿永不枯萎的花瓣兒,囡囡雙手合於腹,長長的睫毛垂下、小臉上帶著甜美笑容。哪像具屍首,分明是個躺在阿姆懷中,正在做著美夢的小娃。盯著她看得稍久,甚至還會恍惚覺得她那又密又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會張開眼睛,向你送上甜甜一笑。
饒是三尸都不喜歡孩子,見了這個囡囡也不禁升起一絲疼惜。才這麼小,當真是可惜了。
猶豫了片刻,貪心本性毫無懸念地戰勝了對小娃的疼惜,赤目道:“我要開館了!”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掀棺蓋,不料一旁的雷動忽然伸手拉住了他,顫聲道:“使不得!”
赤目誤會了,搖頭道:“放心,我也疼惜這小娃,我只拿寶貝,不會驚擾她的屍身,棺材我也不要,只憑‘七悅九股沉冰’,足以保她萬萬年不腐。。。。。。”
雷動打斷了他:“不是你說的哪回事,你。。。你在仔細看看這個小娃,覺不覺得。。。她、她像一個人?”
雷動不說的時候另兩人沒覺得,現在再去仔細端詳,沒片刻赤目和拈花就同聲驚呼:越看就越像,冰棺中的囡囡,五官眉眼,赫赫然就是個小娃娃時的淺尋。
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過小師孃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永遠沒有顏色,活著彷彿死了;小囡囡卻滿面稚趣,透著那份只屬於她的生機,死去卻好像仍活著,兩下里差如天地,加之大小有別這才讓三尸一時間沒能認出來。
與小師孃有關,赤目哪還敢再去動這冰棺,紅眼珠裡滿滿都是疑問:“這個。。。和小師孃。。。是怎麼一回事?”
拈花就更實際得多,縮著脖子道:“這。。。別是看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了吧?”
雷動卻還沒驚訝夠似的,哎呀一聲怪叫,把另兩個矮子嚇了一跳,回過頭想問一句‘天尊為何哎呀’,結果全都張口無言。。。。。。不知何時淺尋來了,就站在坑中,靜靜望著那口冰棺。
三個矮子彼此對望了一眼,然後齊刷刷的躬身大喊:“弟子拜見小師孃!”
自從來到凝翠泊頭一遭,三尸如此規矩懂禮。
淺尋看了他們一眼,淡淡兩個字:“重埋。”
“謹遵師孃法喻!”三尸應答的響亮乾脆,開始填埋大坑。填坑總比挖坑快,三尸把自己弄成了泥巴鬼,總算讓湖底又恢復原樣,淺尋還沒走,一個人坐在湖底,單手托腮愣愣出神,不知在想著什麼。
她不出聲,三尸也不敢亂動,這幾年裡他們在淺尋手上吃了數不清的苦頭,早就被收拾得服帖了。還好,淺尋並沒有責罰的意思,望著拈花問道:“我記得你會彈琴。”拈花在勾欄裡混了好幾年,學到了一身好本事。。。何況琴棋書畫這些事情本就是勾引女子的必備手段,拈花樣樣精通,前陣子還在島上學劍的時候,偶爾他也會彈上兩段。
拈花點頭:“小師孃想聽琴?我這就隨您上去給您彈。”
“不用上去。”淺尋自乾坤囊中取出一架長琴:“就用它,彈。。。就彈‘小胡笳’吧。”
胡笳十八拍,東土名曲,小胡笳是為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