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來勢甚急,且他往外去一分,那大手便跟著漲大一分,他出去了數十丈,卻仍是躲避不開,眼見這大手越壓越低,他心中一急,目光左右亂掃,尋謀出路,只是這處地界原先是他選定,本就是為了阻止飛遁之術,匆忙之間哪裡有路可走?
在這急切之間,他突然目光一凝,卻見不遠處有幾塊飛石千瘡百孔,不復適才那般厚實模樣,見此情狀,他精神復振,一股狂喜之意湧上心頭。
他暗呼一聲:“天助我也。”
騰出手來摸出一隻飛錐,手一抖,便向那處飛石襲去。
原來這幾塊亂石適才被他那玄光侵蝕了一遍,只需輕輕一擊便可洞開,如此一來,只要他破石而出,便能逃過這一劫了,那張衍總不敢冒著殺戮同門的風險過來追殺他吧?
這番動作落在張衍眼中,自是看出了塗宣的用意,他嘴角露出一絲哂笑,袖中法訣一掐,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黃芒飛了出去,先一步落入那飛石之中。
此乃是他修得的一道土行真光,重如山嶽,凝土如鋼,只往那飛石中一鑽,霎時便將其凝得如金石一般堅硬。
塗宣本擬先用飛錐洞開石壁,再行穿梭過去,是以那飛錐往那飛石上一擊之後,也不去看那結局,便急不可耐往那處撞去,整個動作做得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可待他衝上去時,卻見那飛石居然紋絲未動,仍是堅守一塊,他不禁駭然失色,只是這個時候他去勢已起,這一身衝力何其之大?再想避也沒這個可能了,只聞“砰”的一聲,頓時腦漿迸裂,一頭撞死在了這石壁之上。
張衍微微一嘆,把雙袖籠在身後,道:“卻不想塗師兄性情剛烈如斯,不過是同門較技,縱然輸了一場,你又何必自尋短見?”
第九章 眼望遠山,欲上寒巔
塗宣撞死亂石之上,屍首自空而墜,跌下雲頭,此一幕看得鸞鳴磯之外的溟滄派眾弟子都是面面相覷。
那時煙火騰空,攪在一處,舉目望去茫茫一片,只依稀可見塗宣被張衍那隻玄黃大手逼迫得節節後退,雖然形勢危急,但塗宣卻也未曾開口認輸,眾人本以為還有什麼手段未曾動用,也自凝神待觀,哪曾想卻突然之間來了這麼一出,竟自己一頭撞死。
張衍最後那番唏噓之語也彷彿成了註腳,諸弟子俱是感嘆,這位塗師兄一朝敗北,居然憤而求死,果真剛烈異常。
但卻也有人暗中鄙薄,認為這塗宣當真是輸不起,也不知如何修煉到這一步的,難怪只是凝成了小金丹,似這等心境,又何談長生了道?
圍觀者中也不是沒有人心中存疑,可塗宣此舉的的確確是自己所為,看得出並無他人強逼,是以也只能把這份疑惑壓在心底,搖頭不語。
此時誰也未曾發現,張衍藏在袖中之手暗暗伸出一根手指,一絲絲濁氣從他指尖上飄出,須臾便消散了煙塵之中。
適才與塗宣爭鬥之時,他所使出的並非是自身丹煞,而是從陶真人贈與他的那粒金丹中而來,如今他已然將其中所有的精氣榨乾,至此為止,此物便算是壽終正寢了。
之所以如此做,他也是出於深層的考量,料到此間必會有有心人來檢視自己的底細,當不能讓這些人如願。
雖說他要爭奪十大弟子之位,若不展現出足夠的潛力,是不可能引起師徒一脈上層重視的,但他心中自有一番算計,眼下尚不是徹底暴露底牌的時候,他還需耐心等待一個契機,是以今日只需稍露鋒芒即可。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急功近利雖能出得一時風頭,但卻也意味著危機會在短時間內接踵而至,可若是需循序漸進,緩步前行,那途中多出來的變數便能一一及時化解,不至於弄得手忙腳亂。
張衍向來膽大,善於借勢,敢於在關鍵時刻果斷出手,但每次行事前都是經過了一番權衡的,絕不會冒然發動。
其實他料得一點也不錯,此戰結束之後,有幾道混雜在人群中的目光悄悄離去,其中一名戴浩然巾,輕履霞衣的年輕道人面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腳踩煙雲來到高空之中。
他等了片刻,就有一個皓首童顏,身形挺拔,有松鶴之姿的老道人來到此處,年輕道人忙上前執禮道:“不想在此遇見韓師叔,師侄有禮了。”
老道人帶笑撫須,道:“原來是鄭暢賢侄,既然撞見了,那便一起走吧。”
鄭暢笑了笑,他在這裡便是為了等候此人,當下恭敬言道:“多日不見,師侄正也想向師叔多多請益。”
他側過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老道人看了一眼,點頭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