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法力耗盡,眼睜睜看著自己寶物被收走,卻是無能為力,聽得此語,強撐著坐直身軀,拱手道:“在下宋初遠,段相舟乃我同門師兄。”
張衍點了點頭,言道:“我觀你們師兄弟道術,好似昔日大派屍囂教門下。”
宋初遠苦笑一聲,道:“尊駕好眼力。”
張衍目射精光,沉聲問道:“你等方才欲出手對我不利,不知是看上了我身上何物?”
宋初遠澀聲道:“實不相瞞,我師兄在修煉教中一門屍陣之術,可尚缺一具煉屍主陣,此唯有以元嬰修士之軀才可煉成,可大凡這般人物,無不是一方之尊,哪裡能夠輕易下手?而此處荒無人煙,不怕訊息走露,是以就動了心思。”說到此處,他看了張衍一眼,忍不住問道:“不知,不知我師兄如何了?”
張衍淡淡言道:“粉身碎骨,神魂俱滅。”
宋初遠渾身一顫,身為邪派門人,最是懼怕雷法,不但是能剋制邪門玄功,而且此法之下,連元靈也是一併消亡,再無轉生之望,他勉強鎮定道:“那……尊駕又如何處置在下?”
張衍只是一笑,並不回答。
宋初遠從他神情之中已是看出了結果,喟嘆一聲,頹然言道:“我等師兄弟起意害人,有此下場,也是自作自受……只是尊駕可否借小人十六年性命?”
“借命?”張衍側過身,上下打量了他一回,笑道:“你若能說個原由出來,我或可允你。”
宋初遠苦笑道:“我屍囂教而今雖是四散,可門人弟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復興宗門,當年山門被破,祖師曾把道冊符印藏於一處隱秘之地,只等後輩弟子來取,此物下落,唯有我師兄弟二人知曉,如今我師兄已亡,我若再死,我教便再無重振之望了,尊駕可否容小人將派中密冊交至同門手中,再來受死。”
說到這裡,他又添了一句,“只要尊駕允諾,在下願將這百年來積蓄的全副身家拱手奉上。”
“十六年?”張衍一挑眉,“你可是要去那兩派龍柱之會?”
宋初遠連連點首,道:“原來尊駕也知此事,十六年後,當是鍾臺派與軒嶽教最後一場鬥法,此戰可定龍柱歸屬,鍾臺派為此招攬四方修士,還不忌諱出身宗門,照小人想來,教中散落在外的同門聞聽此事,也定會前往,故此有此打算。”
張衍思忖片刻,道:“你雖是段相舟師弟,念在你方才也並未對我出手,可饒你一回,只是你需立個誓言,這十六年之內必得聽命於我,日後非是仇敵,也不得任意害人性命。”
宋初遠一聽,臉上露出激動之色,當即取了兩張符紙出來,以自家精血立下誓言,一張吞下,一張交予張衍。
張衍拿過符紙,放入袖中,這時他似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異狀,目光一閃,眉心一道劍光橫空飛去,錚的一聲,卻是將一物釘在了石上,回頭一看,見那卻是一個草人,這會兒如活人一般,在那裡拼命掙扎,發出嗚咽之聲。
宋初遠見了此物,脫口道:“悲喜人偶?”
張衍問道:“宋道友認得此物?”
宋初遠眼中露出複雜之色,嘆道:“此是我師兄隨身法寶,當年恩師身隕之前,曾分賜我二人一物,其一便是被尊駕收去的無生寶棺,另一件便是這‘悲喜人偶’了,這法寶有替死之能,只是有一處不好,便是此物生有兩性,分為一善一惡,祭出時若是恰逢善性,只要以精血餵哺,則可順當代人受劫,可要是遇上惡性,則會百般耍賴推脫,總之想方設法不令你如意,想來方才師兄情急間用上了它,卻未曾逃得性命,實屬運數不佳了。”
第三十七章 屍囂秘窟
張衍與宋初遠詳談之後,準備離開此處,便對其言道:“貧道久出未歸,此間已是無事,稍候便要折返山門,宋道友可自去取回你教中所遺密冊,事畢之後,可來西神屋涵淵門尋我。”
宋初遠卻是躬身一揖,苦笑道:“真人容稟,小人恐是要回來得晚些了。”
張衍聽他言語中似有隱情,於是立住腳步,問道:“可是有什麼麻煩?”
宋初遠稍有猶豫,才道:“我教那處遺府為防備外人覬覦,也是佈置有不少大陣,小人雖有信物,可也只能在拿取符印時用上,而洞府外那些禁制卻有不同,那是為了防備有人認出來歷,特以用了別家手段,小人便無能為力了,需以法力慢慢消磨,才可入得其中,可若是禁印繁多,恐要耗費不少時日,便不是旦夕可回。”
張衍揚眉道:“你師兄弟原先就是如此打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