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遠欠了欠身,小心翼翼道:“段師兄研習過許多禁陣,曾自言可以應付,只是而今他……”
說到此處,他望了一眼張衍,又收聲不言。
張衍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那處地界距此多遠?”
宋初遠回道:“遺府距此不遠,若借罡風而行,大約只要一個時辰路程。”
張衍笑了一笑,道:“你如今也算我門下,便隨你走一回,為你解此疑難。”
宋初遠吃驚道:“莫非真人也懂得此道?”
張衍微微點頭。
宋初遠大喜,以法力消磨禁陣,說來簡單,可也是最為愚笨的辦法,要是禁制只要佈置的稍微繁複些,消磨數十載也不是什麼稀奇事,要是運氣不好,就是到了十六年後龍柱之後,也未必能達成所願,他謹慎道:“不敢真人何時動身?此處可要再做什麼佈置?”
張衍看了看四周,搖頭道:“不必了,你在前引路吧。”
宋初遠也未敢多言,只道:“真人請隨小人來。”他腳下一點,當先化一道灰色難辨的霧氣飛上天中。
張衍也是一聲喝,起了遁法跟了上來,須臾間,兩人一同撞破罡雲,到了重天之上,隨後起了法訣,攝了一道罡風過來,把身軀裹了,風馳電掣般疾遁行去。
元嬰修士皆可去往重天之上借罡風飛遁,尋常修士遇上的機會極少,張衍先前是為了找尋設立地火天爐之所,才在罡雲之下飛遁,而若宋初遠二人若不是先前為在此搜尋一個同門,也不會撞上他設在地表之上的禁制。
兩人出發之時差不多是日昳時分,飛遁一個時辰之後,已是日頭偏西,這時宋初遠把身形緩下,朝下張望了片刻,指著道:“真人,下方那座山界便是了。”
張衍也是放眼看去,下方乃是一處南北縱向的高山,只是山形地勢破碎雜亂,處處險壑暗流,山中皆是危巖怪石,好似崩柱累疊,嶙峋嵯峨,一條晶白細溪於危崖壁隙中流淌而出,徘徊於碎石之間,水聲清亮,水勢盡頭竟有一處竹林,填在一方不過百畝大小的谷地之中,四周危障高立,截雲阻月,飛鳥難渡,深處岫壑生煙,雲遮霧罩,若是從天中飛過,不用心留意絕難發現。
宋初遠一矮身,降下遁光,落在一座峻崖之上,稍稍了看了一眼,隨後起了法訣,往眼皮之上一點,再睜開時,目中泛出一層綠芒,竟是探出數里,往谷中深處探去。
張衍也自落下身形,環望一圈,方才在天頂之上看不明朗,此處臨近山腳,才發現下方有形如蟻穴的洞窟,密密麻麻不下數百處,也不知哪一個才是屍囂教藏匿遺冊之地。想來宋初遠這是在作法搜尋,是以站在一旁也不相擾。
過有一刻,宋初遠鬆了口氣,側過身來,打了個稽首道:“真人,前方五里有一處禁陣,阻礙了小人窺探,那當是府前禁制了,只有請真人那出手破解了。”
張衍目視下方,朝前一步,手中取了一張符紙出來,夾在兩指之間,稍稍一搖,引了一團真火上來,隨後一彈指,此符如火梭飛射,直入竹林之中,凝神觀立有片刻後,心中已是有數。
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來至東勝洲後,為教授門下弟子禁陣之道,也曾將洲中有名的禁法大陣拿來仔細揣摩,因而對此洲陣法禁制並不陌生。
東勝洲與東華洲不同,因仙城林立,無論陣道禁門,多是偏向於守禦一途。
而眼下這處禁制雖是變化不少,可因當初設立之人並未作刻意掩飾,使得他一眼便看出,此是脫胎於東勝九勢陣之一的“長靈臥盤勢”。
對與破陣而言,只要找出了根腳,尋到了脈絡,所餘下的也不過是時間而已。
他心下略微估算了一下,言道:“宋道友,你替我護法。”
宋遠初忙道:“小人遵命。”
他再次上了雲端,雖是一路行來並無人蹤,可因事涉自身,也不敢有半點大意。
張衍盤膝坐下,拿了一把竹籌出來,拋在地上用心推演。
大概過有一個多時辰,他就找到了入門之徑,微微一笑,對著那一處禁制打了數道法訣上去,但聞隆隆之聲響起,這一處禁制已是被他輕易破去。
他操馭靈機往裡探去,行不多遠,卻又是遇上了一處禁制,這卻並未出乎他預料之外。
東勝洲講究人為陣主,陣為人輔,認為若無人守禦,無不可破之陣,因此除非仙城重地,極少用上耗費寶材的上乘大陣,通常是佈置下十數小陣,層層阻礙,同時設下心血警訊,要是外人來此,還未入得其中,就會驚動正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