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話,不外是來和他套些交情而已,接連看了幾封下來,皆是如此,無有什麼特別之處。便也沒心思再多看,正要收起,可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動作卻是一頓,眼神微動了幾下,這才一抖袍袖,將書信俱都收入了袖囊之中。
這時天中忽來一聲清越嘯音,他轉首看去,見是一道燦爛金虹自遠處而來,貼著峽中江水一路飛馳,不過須臾之間,就到了山下,只是因為禁陣阻隔,卻是不得上來。
張衍訝道:“嘯澤金劍?”
此劍通常只在龍淵大澤內用來傳訊,在這裡使出,卻是明白無誤的告訴他人,此乃是溟滄派飛劍傳書。
他略作思忖,一探手,把那金劍攝了過來,拔開劍柄,將內中書信取了出來,看過之後,不由哂笑了一聲,道:“果是不出所料,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得知我鈞陽精氣盡在我手,有人不太甘心,這回去一路之上,怕是不怎麼太平。”
這封來信之人,所屬名諱乃是苗坤,此人乃是秦掌門記名弟子,與他交情不深,現下忽然有書信來,足以判斷出,此信不過是其託名而已,其背後真正傳信之人應是掌門,故而此中內容,當十分可信。
魏子宏聞言一驚,惶恐道:“恩師,是徒兒自作主張,將斬殺風海洋一事宣言了出去,可是徒兒做錯了麼?”
張衍搖頭一笑,道:“徒兒哪裡錯了,我若誠心隱瞞,你又哪裡去知曉?”
三載前他放出訊息,乃是故意為之。
他事先便曾想到,若是風海洋與自己生死不明,他也不曾傳信出來,那承源峽外必定彙集六大魔宗高人,以便屆時能接應風海洋。
在那等亂局之下,他一旦拿了鈞陽精氣出得星石,那麼在回返溟滄派的途中,必然會遭到許多魔宗修士攔阻,說不準還會有難惹之人上來動手。
而現下卻是不同,既然明確知曉鈞陽精氣在他手中,那無論如何,玄門諸派也要護他得安穩,以免此物被魔宗奪了去。
便是再有事端,也在玄門諸派之間,絕然不會有性命之憂。
而掌門這封書信,便是來此告訴他,在回返山門的前路之上,將會有三個他絕計無法抗衡的人出手攔阻,要他自己小心應付。
張衍沉思了一會兒,微微一笑,卻是在法壇之上盤膝坐了下來。
魏子宏見他如此,怔了怔,道:“恩師,不回洞府麼?”
張衍言道:“不必急於一時,為師自有道理。”
魏子宏不敢多言,躬身一揖,便自退開,到了一旁侍立。
張衍又對盧、章二人言道:“二位且去便是。”
盧媚娘和章伯彥雖不解其意,但二人也不會多說什麼,也是施了一禮,走到了一旁坐下,調息理氣,閉目打坐。
約莫有一個時辰之後,忽然天雲中傳來一聲洪亮大笑,道:“張道友,可否容老道說幾句話?”
張衍抬首看去,見一名清雅高瘦的老道人立在半空,其人滿面紅光,頜下一把白鬚隨風飄拂,看去有道骨仙風之姿,他仔細瞧了幾眼,竟是看不出此人半點底細,便起身打了個稽首,回言道:“前輩請講,晚輩洗耳恭聽。”
那道人言道:“張道友,我來問你,你取這鈞陽精氣,是為溟滄派,還是為瑤陰派?”
張衍毫不遲疑回答道:“貧道以瑤陰之名前來赴會,自是當為瑤陰派思量。”
“好!”那老道人點了點頭,又言道:“你可知這回去一路之上阻礙重重,有多少人要來覬覦於你手中之物,而你既不是為溟滄派爭奪精氣,恐不會有人來解救與你!”
張衍心思透亮,秦掌門來信,那便是告訴他,溟滄派是無法出面護持於他的。
要是他性命有憂,那溟滄派動手是理直氣壯,可若那些人只為奪取精氣而來,卻並不傷他,那便不好有所動作了,否則瑤陰與溟滄派並無關係一詞,也就立不住腳了。
這背後,卻仍是精氣之爭的延續,而今局面,乃是玄門諸派與溟滄派的暗中博弈。
而他,正是在漩渦之中,要如何應對,只能看自己了。
那老道見他並不出聲,便又言道:“老道道友一法,不知你想聽與否?”
張衍打個稽首,道:“請前輩明言。”
老道言道:“你且記著,你若遇險,只需開口喚一聲‘黃羽公’,我必來為你解圍,可保你平安回返山門。”
此人言罷,哈哈一聲大笑,忽然身化流光飛去,眨眼就杳無影蹤。
第三百四十九章 化影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