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發苦。
他哪裡知道,魏子宏是當真不覺得丹成三品有何了不起,老師張衍丹成一品不說,大師姐丹成二品,也是他望塵莫及。
裴夫人忽然眸光盯來,問了一句,道:“不知魏道友在貴門之中忝居何職?”
魏子宏笑了一笑,抬手一拱,言道:“慚愧,貧道現領一門之掌。”
他知自己這層身份不過用來進入鬥劍法會的梯子,畢竟他出身溟滄這等玄門大派,所見同輩無不是出類拔萃,絲毫不覺一個掌門名頭有甚稀罕。
裴洛甫卻是驚呼一聲,道:“原來是魏掌門當面,請恕裴某適才失禮。”
他退開兩步,很是鄭重行打了一個道揖,裴夫人也是神色一凜,收起了方才的小視之心,斂衽萬福。
不管那瑤陰派如何,此人總也是一派之尊,當要禮敬才是。
同時他們二人心中也是稍覺釋然,難怪魏子宏有如此成就,身為掌門,做事自有無數弟子代勞,甚至有長老為其奔走,以舉派之力供奉其一人,若再得一門上乘功法,成就哪裡會不高?
這也是多數小門散宗做法,似這樣的修士,也需一力挑起宗門之安危,若是能有機緣再進一步,那便需反過來提攜後輩弟子,繼而壯大宗門。玄門大派之中,倒有好幾個宗門是這般走過來的。
經此一事後,裴氏夫婦對待魏子宏態度變化了許多,言語之間更是客氣有加。
三人乘舟而行,走走停停,不過用了四日,就已是到了成江中游,再有一天路程,便可進入承源峽了。
此處修士已是漸漸多了起來,時不時就有遁光飛舟掠過,還有相熟之人下來打招呼。
裴洛甫交友甚廣,所遇之人便是不識,也能憑藉遁光法門說出家數來歷,倒是讓魏子宏增增長了不少見聞。
當日午後,聽得前方大河之聲隆隆奔騰,水流驟然湍急,小舟卻是使入了成江中游第一峽,定國峽中。
裴洛甫指著山嶺上方一座隆起土丘言道:“魏掌門,此便是當年魏武帝所設上倉了。”
魏子宏也是仰首看去,他本是大魏國鞏州人氏,怎會不知魏武帝,看了幾眼後,道:“原來此便是上倉。”
魏武帝乃是魏朝一位中興之主,掃蕩北虜,西平羌戎,東伏蠻藩,而後便欲躍馬成江,攻伐南梁,一統天下。因此在成江中游之所此處設了連山糧倉,興建舟師,更把此處峽谷更名“定國”,在此處做出一副渡江之態,以示決心。這舉動引得南梁兵軍紛紛蝟集在此,隔岸對峙。
然而梁國卻不知此是武帝瞞天過海之舉,糧草看似堆積連山,蔚為壯觀,實則不過都是些土石而已,魏朝趁此時機選精兵由下游渡江,然而大軍過河之後,竟是忽然傳來武帝崩殂的訊息,只得無奈撤回,致使功敗垂成,至此再無窺南之舉。而定國上遺蹟卻是儲存了下來,如今便被人稱作上倉的所在。
魏子宏看著嶺上那連綿不絕的土丘大倉,傳聞武帝共是動用了百萬民夫,可以想到,當時梁國見此情景是何等心驚膽戰。
他也是感觸良多,暗道:“任他人世間帝王將相,蓋世英雄,雖可得享數十載風光,但死後亦不過是枯骨一堆,唯有窺得長生大道,方可超脫凡塵,享那永世逍遙。”
裴洛甫看那東流之水,發了一通思古之嘆後,轉頭問道:“魏掌門師長此前可曾觀摩過十六派鬥劍?”
魏子宏想了想,自家師父定是未有見過,至於周崇舉,他只見過一面,也不知其過往經歷,再往上去,那更無從知曉了,也就搖了搖頭。
裴洛甫暗道:“如此看來,這瑤陰派必是三四百年內方才冒出來的,否則門中定有師長見過上回比劍。”
十六派比劍素為東華盛會,乃是難得一睹大派弟子神通法門的機會,就是往裡尋不著的修道外物,也可在此得見,因此引得天下修士皆是輻輳而至。
三人說話之間,小舟已是過了定國峽,江面變得開闊起來,湍流水勢也是忽然平緩,兩岸重巖疊嶂,山勢不絕,只是不見雁鳥飛空,除了水流之聲,再無其他聲響,不覺顯得有幾分悽清。
魏子宏更是發現,方才還能時不時見到一兩個修士,現下卻是俱都不見了蹤影。
他正詫異時,卻見視界中升起一塊玄色丘巖,有十丈來高,如伏臥巨獸,水勢從中而分,裴洛甫指了指那一左一右兩條水道,大聲道:“魏掌門,請往左去。”
魏子宏也不多想,隨其所指方向一催功法,水舟轉入,他們本是逆流而行,可此時轉入進來這岔道時,竟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