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周身,最後轟然崩塌,化為粉末。
煙塵散去後,卻見一名白髮蒼蒼的道人坐於石龕之中,只是兩眼及耳中皆是滲出了鮮血,看去顯是遭了重創。
喬桓雋惶然驚呼道:“師伯!”
鄭惟行吃力睜目,看他一眼,慘笑道:“我早知挪轉氣數延命是飲鴆止渴,恐會引來禍端,本還心存僥倖,哪知到頭來還是避不過去。”
喬桓雋慌神道:“師伯,這,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那頭白犀自洞外進來,略帶嘲弄道:“這老道法相被人打散,命不久矣。”
喬桓雋一聽之下,好似天塌一般,連連倒退了幾步,震恐道:“誰,究竟誰人下得狠手?莫非是南洲三派……”
鄭惟行搖了搖頭,隨手劃了一道符書,拋了過來,道:“我去之後,若無事也還罷了,要是有事,開了此符,或可助你一二。”隨後長長一嘆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連說兩聲之後,他便閉上了雙目。
喬桓雋接了符書過來,還有些不知所措,再想問個清楚時,抬頭一看,鄭惟行已是肩垂頭俯,一動不動,顯是生機斷絕了。
張衍在地下遁行時,也是察覺到天中動靜,只是他出於謹慎,未有探身出來檢視,只是加快前行,小半日後,迴轉至地火天爐之前。
他先小心查探,確認無有異狀後,才躍出地表,騰身到得上空,將七十二面萬獸眠月幡一併祭出,近三十萬妖兵自裡魚貫而出,隨他下令,便各守陣位,把六返大陣排布出來,正好將地火天爐牢牢圍護在內。
佈置完畢後,他落下身來,方才有閒往爐中看去,見陸中火氣愈發旺盛,煙氣平緩,並無波卷之象,在他離去這段時間內,當未起什麼異動。
此刻陶真人正全神馭火,他也不上去打攪,略一思忖,就在陣中法壇上坐下,調息起來。
如此過有三日之後,外間無波無瀾,並不見有人前來,而下方地爐之內卻傳出陣陣響聲,震得地上石礫微微跳動,像是有一頭巨獸在亂衝亂撞。
陶真人一擺袖,漫天煙氣忽然收聚過來,像被一隻無形巨手攏住,再往爐內壓去。
半個時辰之後,那聲息漸趨微弱,直至最後消去,他神色微松,把如意往臂彎一擱,緩緩站了起來。
張衍自法壇飄身下來,駕雲到了近處,問道:“真人,不知底下如何了?”
陶真人笑道:“方才不過是那妖魔自知氣數已盡,垂死掙扎,我已是將他壓服,眼下容他再多活一晚,待得明日,把它神魂煉去,就可徹底了結。”
“等上一日?”張衍微微一思,道:“可是因那本命元珠之故?”
陶真人言道:“正是,此正值三大重劫,那本命元珠若無神魂接引,必會流落在外,若被邪魔妖孽得去,煉成寶物,那對我玄門極是不利,便是無人拿得,此珠也會靠著其內殘存精血,吸收日月精氣,慢慢重聚體軀,聚養魂魄,千數年後,還會出來為禍世間,是以我故意緩些動手,引得其回來,好一併處置,免生後患。”
張衍道:“真人所慮甚是,只是我等自到此處,已是過去三天,那幾位怕也坐不住了。”
陶真人看一眼,語帶深意道:“他們怕是不會來此了。”
張衍心中一動,道:“莫非與那聲動靜有關?”
陶真人笑了一笑,道:“此中情形無需我來說破,道友到時就知。”
張衍見他不願說破,也就不在追問,稽首一禮,腳下生雲,託體飛起,仍是回至法壇之上坐好。
陶真人雖是如此說,可不到最後時刻,誰也說不準會生出何等變故,因他並不放鬆,仍是謹守陣門。
一日很快過去,果是如陶真人所言般無波無瀾,不見外間有人到得此地。
忽然天中生出異樣響動,有晶線一道,破開罡雲,直直往地火天爐而來。
陶真人淡笑一聲,道:“早已等你多時。”
他不疾不徐站起,拿起如意,執住尾端,拿首朝下一指,霎時一道清氣直奔地下而去。
可與此同時,爐下傳來一聲淒厲慘嘶,長長餘音貫入耳中,仿如利刺一般,他不禁皺了皺眉,往後退了一步,忙把法力運起,將不適之感壓了下去。手中動作卻是不變,連連又打了十來道清氣下去,直到徹底打滅了裡間靈機,才停了下來。
那聲音起時,張衍尚在法壇之上,案上山河圖處浮現一道靈光,陣門一轉,化為四面山壁升起,可下一刻,卻似是遭了重擊,一齊崩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