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屋中固然是空空洞洞,卻有著水缸、柴灶、餘糧、餘秣。七間後罩房內,還有涼蓆、草褥,看出賊人在這裡睡過。
俞劍平和蘇建明、姜羽衝、胡孟剛、金文穆、松江三傑、馬氏雙雄等互相商議,認定此處必非賊人久住之所。要根究賊人出沒的蹤跡,可託鐵布衫屠炳烈,轉向這荒堡的原業主打聽。
但是鐵布衫屠炳烈,自從被長衫客點中穴道,便行動不得,經俞劍平給他一度推拿,通開血脈;僥倖沒有見血,鐵布衫的功夫沒破。入堡之後,恍惚見他騎著馬,往外下去,此時連人帶馬都不見了。還有老拳師蘇建明的弟子路照、青年鏢客孟廣洪和石如璋三個人都沒有回來。
俞、胡二人十分焦急;忙又派出一撥人四面散開,再往古堡搜尋下去。直到巳牌,才將散開的人全部尋回來。
那青年鏢客孟廣洪出堡搜賊,僅聞蹄聲,未見賊跡。因知屠炳烈是本地人,地理熟,兩個便搭了伴,騎著馬往堡南下去。忽望見三個騎馬的人,從青紗帳轉出來,斜趨田徑,往正南飛跑。相距半里地,恍惚見這三人穿著長衫,帶著兵刃。
孟、屠二人頓時動疑,急策馬遙綴。那三個騎馬的忽回頭瞥了一眼,縱馬加鞭,東一頭,西一頭,一路亂走起來。兩個人越發多心,拍馬緊追;轉眼直追出三四里地,驟見前面三匹馬馳入西南一座小村去了。孟廣洪便要進村一探,但又自覺勢孤;回顧屠炳烈,面呈疲容,在馬上皺眉出汗,似乎不支。忙勒馬問話,屠炳烈說又累又餓,想尋點水喝。
兩人在路邊土坡下馬,拴馬登坡,半蹲半坐;遙望小村打不定主意。這時老拳師蘇建明的二弟子路照和石如璋搭伴搜賊,追尋蹄聲,來到了附近。望見土坡上有兩個人、兩匹馬。路、石二人忙穿入青紗帳,從背後掩過來,伸頭探腦,潛加窺伺。不想窺伺結果,竟都是自己人。幾人忙打招呼,湊到一處,商量一回,四個人便假裝迷路,同往小村投去。將近村口,已看出這是一個極窮苦的荒村,寥寥十幾戶;沒有較大的宅子,只是些竹籬茅舍、鄉農佃戶住家。路照這人年輕膽大,和石如璋忙將手中兵刃交給了孟廣洪和屠炳烈,自將小包袱開啟取出長衫披在身上。由孟、屠二人帶著馬,在村外等著,路、石二人空手進了小村。
不意二人剛剛進去,突然聽見村後蹄聲大起,三匹快馬如飛地繞出青紗帳,奔西南而去。路、石大愕,急忙追看,只望見人的背影;馬的毛色正是三匹棗紅馬,和剛才進村的三匹馬差不了多少。孟、屠二人在村外也望見塵起,聽見蹄聲,急忙地跨上馬,穿村跟進來。路、石二人把手一點,孟、屠二人立刻把頭一點,將石如璋和路照的兵刃全投下地來,一直地縱馬飛趕下去。
那三匹棗紅馬竟跑得飛快,孟、屠二人把胯下馬狠狠地打,越追越遠,到底追不上。眼看著人家三匹馬,頭也不回,奔向西南大道去了;正是往火雲莊去的正路。
☆、第35章 飛豹子一戰潛蹤去,丁雲秀單騎助夫來
鐵布衫屠炳烈和孟廣洪,騎馬搭伴往西南搜尋,看見三匹棗紅馬穿小村跑了。估摸去向,恰奔火雲莊。這時,路照和石如璋也從步下追躡過來,四個人合為一夥,穿過小村,半騎半步追了一程。人家的馬快,他們都累乏了;趕出好遠,實在追不上,只好住腳。
屠炳烈受過傷,滿頭出汗,更覺飢疲;緩了緩氣,幾個人齊往回走。走不多遠,仍不肯這樣白白地回去,四個人一商量,重往小村勘來。村中井臺上,正有人汲水。四個人忙探衣掏錢,道勞借桶,汲水止渴,搭訕著問話。起初以為這裡也許是挨近盜窟,恐怕問不出什麼;不想這汲水的村民脫口講出實話來。
這裡叫做半鋪村,地面很窮,十幾戶人家,十家倒有九家是鄰莊的佃戶。剛才走過的那三匹棗紅馬,乃是路南第四門柴阿三家寄寓的辦貨客戶;說是收買竹竿來的,前後借寓也有十多天了。這些人個個挺胸腆肚,說話很粗,北方口音;忽來忽去,不像買賣人。柴阿三是本村最不正乾的住戶。好耍錢,不肯扛鋤,常在家裡擺小賭局,錯非他才肯招留這些生人借住,正經農家再也不肯幹的。這汲水男人絮絮而談,對柴阿三家很露不滿。屠炳烈等聽完暗喜,精神俱都一振;急忙找到柴家叩門。
這柴家竹籬柴扉,五間草舍,院子很寬綽;院內沒有拴著馬,牆隅卻遺有馬糞。門聲一響,出來一個高身量、暴眼厚唇的中年男子,橫身當門,很疑忌地看著屠炳烈這幾人;強笑道:“你們幾位找哪個?”
孟廣洪指著自己的馬說道:“柴朋友,你們這裡可有喂牲口的草料麼?我們趕路貪急,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