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又低頭看看,且看且點頭,旋又仰臉說道:“倒是那個意思,可惜你還沒有說透徹,簡直有點詞不達意。”
於錦生氣道:“你當是坐在家裡寫信呢!我好容易抓了一個空,像做賊似的,潦潦草草地寫了這兩張紙,你又挑字眼了。有能耐,你自己寫去!”
趙忠敏忙又賠笑道:“是我渾,我忘了這信是偷寫的了。三哥彆著急,信是寫好了,明天無論如何,你也得想法把信送出去才好。你到底打算怎麼個送法呢?”於錦仍含著不悅的口氣,道:“你想呢?你別淨教我一個人出主意呀!……”
當此時,在窗外的李尚桐已然登著時光庭的雙肩,附窗內窺良久,把隱情聽了個大概,看得個分明。料到這封信必有情弊,恨不得立時推窗入內,將這信一把搶到手中。那時光庭被李尚桐踩著,一點也看不著。李尚桐只顧自己心上明白,忘了腳下的時光庭了。
這時李尚桐腳踏同伴的雙肩,竟要試著掀窗,輕輕地把後窗往外一帶。這後窗早已被時光庭預先開好;所以很不費事,便拉開一點小縫子。時光庭在他的腳下,疑心他未得確證,硬要闖入,心中著急,又不敢出宣告攔,忙伸手扯李尚桐的腿,催他下來,換自己上去,也好看個明白。李尚桐也不敢明言,只把手一比,用腳尖照時光庭肩頭點了幾下,意思說:“你別動!”仍自勻著勁兒,往外拉窗。
但李尚桐做錯了;他應該猛一拉窗,挺身直躥,給於、趙一個措手不及;明攻明搶,便好得手。哪知他竟想一點聲音不響,乘虛而入,掩其不備!於、趙二人還沒被驚動,他腳下的時光庭再也忍不住了;以為李尚桐太已魯莽,必要誤事;推他的腿,他又不動。時光庭不由發怒,便把李尚桐的腿一拍。兩個人發生了分歧的舉動。
李尚桐閉口屏息,尚在上面鼓弄。時光庭猛然一蹲一閃,李尚桐頓時掉下來;後窗剛剛拉開縫子,頓時也隨手關上。幸虧李尚桐手法很快,身子才往下一落,就知老時等急了。他忙用手掌一墊窗格,這窗戶才不致發生大響;雙腿又一蜷,這才輕輕落地。
但是就只這一點微微的動靜,屋裡邊的於錦、趙忠敏兩個行家立刻聽出毛病來。兩個人不約而同,一齊回頭,道:“唔?”又一齊道:“不好,有人!”
時、李在外頓時聽見。李尚桐大為焦灼,再不遑顧忌,一推時光庭,又一指視窗,附耳道:“快進去,搶信!”立刻就要穿窗。
但當此時,屋中的於錦、趙忠敏早已發動身手。兩個人四隻眼盯著後窗,喝罵道:“好賊!膽敢窺探,著打!”“啪”的一聲,趙忠敏首先打出一物。於錦就順手扇燈。“噗”地一下,燈滅屋黑;就用這扇燈的手,急抓桌上的信……
哪知道往桌面上一抓時,沒抓著信紙,恰巧抓著了一隻枯柴似的手。於錦的手按在這瘦硬的手,瘦硬的手就撈著桌上的信。於錦方想是趙忠敏,但陡然省悟,曉得不對。趙忠敏的手肥大,這手卻如此瘦硬。趙忠敏在自己身旁,他的手應該自上往下抓,這手卻自下往上撈。這隻手乃是阮佩韋的手!燈已扇滅,二目不明,倉促間於錦沒有理會到。
但於錦到底是十分機警的人,燈光一暗,急凝雙眸,恍惚覺出屋門口有人影一晃。於錦頓時察覺,右手按住這瘦手,用力一奪;左手便劈這隻瘦腕,口喝道:“好賊,放下!”展立掌,狠狠劈下去。不想這瘦腕緊握不放,“刮”地一聲響,桌上的信紙撕掉一塊。掌劈處疾如閃電;那瘦腕猛一抽,沒有縮開。“啪”的一聲,彎臂上捱了一下;可是信已被他奪掉一半去了。隱聞得“喂”的一聲,夾雜著詭秘的冷笑,跟著喝道:“打!”黑忽忽的影子,似一閃一晃,衝於錦撲來。
燈乍暗,眼猶昏,於錦大喝道:“老四,進來人了,快拔青子!”連忙側身,往開處一踏,就勢將奪回的殘信一團,往身上一塞。那邊趙忠敏喝道:“哎喲,好東西,著打!……三哥,桌上的信呢?快快收起來!”內間屋,黑影中,劈哩咔嚓,聲音很大;後窗已被扯落,震出四四方方的一塊微亮來,還有一個腦袋影。
於錦一俯身,早已拔出繃腿上的手叉子來。急凝目光尋看,恍見一條瘦影往堂屋逃去,正像阮佩韋,他料定也必定是阮佩韋。頓時大怒,如餓虎撲食,喊一聲:“哪裡走!”匕首一挺,惡狠狠照阮佩韋后肋扎去,間不容髮,便中要害。
阮佩韋頭往後一轉,冷風到處,忙往左一塌身;“嗤”的一下,衣破皮穿,鮮血流出。阮佩韋卻一咬牙,罵道:“好奸細,滾出來!”“嗖”地竄向屋外,“蓬登”和剛闖進來的一個人正撞了個滿懷,失聲道:“呀!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