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咱們湊在一處,好商量商量,今晚怎麼辦,在哪裡投宿呀?”舒大人連連點頭道:“可不是,我都嚇癱瘓了,真該找個店歇歇,誤一天限不要緊。”張勇、金彪聽了,暗暗嘆氣,這位舒鹽商還做夢哩!
不一刻,走到燈籠前面。胡孟剛已和沈明誼,搶向竹林那邊綴訪去了。這裡只剩下黑鷹程嶽、戴永清一行,正自垂頭喪氣,找出金創藥、鐵扇散來,給別個受傷的人敷治。那傷重走不動的,也都攙的攙、抬的抬,倒換著舁過來,湊合在一處。
舒鹽商一到面前,程嶽、戴永清只得答話道:“舒大人,我們衛護不周,教您受驚了。”說著話,趟子手金彪、張勇將雙鞭宋海鵬輕輕放下。地上已有人鋪好馬褥子,大家忙著救治宋海鵬,又讓舒鹽商坐下。舒鹽商打著寒噤說道:“咳!我真嚇壞了!諸位鏢頭真可以,竟為護鏢,身受重傷;只要把鏢銀解到江寧,我回去對公所說明,必有一番心意,酬勞大家。”這番話說得戴永清、程嶽,四目對看,臉上發燒。兩人不覺低下頭來,無言可答。
舒鹽商又張眼一巡,胡孟剛不在面前,不禁失聲道:“那位胡鏢頭呢?難道……他受了傷麼?他哪裡去了!”戴永清咳了兩聲道:“這胡老鏢頭麼,他追下去了。”舒鹽商忙道:“什麼!追下去做什麼?只要鏢銀不失,也就算了。何必跟這一群強盜慪氣。”
戴永清和程嶽只好說道:“舒大人,我們這次栽給人家了,我們的鏢銀已被人家劫去。就是我們拚命護鏢,無奈賊黨人多勢眾。”舒鹽商一聽這話,頭頂轟了一聲,頓時目瞪口呆,幾乎暈過去。猛從馬褥子上站了起來,搖搖欲倒;聽差連忙把他扶住。
程、戴見這情形,好生難堪。舒鹽商喘息著,忽將胳膊一甩,把聽差推開,直瞪著眼,對鏢師戴永清等喊道:“什麼?鏢銀丟了,鏢銀都丟了麼?你們是管幹什麼的?”說到這裡,見眾鏢客血跡滿身,噎了口氣道:“那胡鏢頭呢?……”猝然喊叫道:“胡鏢頭,胡鏢頭!”戴永清忙道:“舒大人彆著急,我不是說過了,我們胡鏢頭剛才追鏢去了。”
舒鹽商閉目搖頭道:“那不行,我得找他說話,你們得給我找他去!二十萬鹽鏢,非同小可,這是官帑哪!”說完渾身打起寒戰來,不住口的催戴、程二人,快把胡鏢頭追回。戴、程二人心亂如麻,無法應付;忙命趟子手張勇、金彪,順路急趕。胡孟剛、沈明誼沒有走出多遠,舒鹽商竟扶著聽差和車伕,一步一喊,也跟著追下來。
鐵牌手胡孟剛也正由沈明誼勸回。兩方見面,舒鹽商劈頭叫道:“胡鏢頭,你這可不對,你怎麼扔下就走?這二十萬鹽帑,數目太大,非同小可,我可是擔當不起。胡鏢頭,沒別的說的,你多辛苦吧;你得跟我回海州,交代這場事去。你就這麼想走,可不行!”
胡孟剛聽鹽商這話,真是恥憤填胸,哈哈的冷笑道:“舒大人,這是什麼話!你不用不放心,我們保鏢的,自然沒有多大的家當;可是我們既敢應買賣,就擔得起來。丟了鏢銀,設法找回,那是我們分所當為。就是鏢銀找尋不著,我們還有保在,也能夠把舒大人的責任卸開了;我胡孟剛甘心認頭,賠鏢銀,交官帑,決不能有半點含糊。舒大人你說不行,你看著辦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胡孟剛靜聽你的。”
舒大人聽胡孟剛話中有刺,又見他圓睜二目,氣勢洶洶,不禁倒害怕起來。他心想:“保鏢的這一行業,說他是好人,就是好人;說他是歹人,也就是歹人。目今鏢銀一失,他們已經丟人現眼。他現有鏢局在著,自然不能甘心栽這跟頭,他自然百般設法找鏢。若是逼勒急了,萬一他一翻臉,就許把我殺了,丟下一跑,我往何處訴冤去?”
舒鹽商也是久涉世路,能軟能硬的人,立刻把面色緩和下來,對胡孟剛極力敷衍。他心中已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須教胡孟剛轉回海州去,好脫卸自己的干係。當下故意嘆了口氣道:“胡鏢頭,別多心。我也是當事則迷,乍聽鏢銀失落,不由著起急來。其實查詢鏢銀,乃是正辦。老鏢頭身上負傷,尚且不辭勞苦,我還感激不過來呢。不過咱們總該慢慢想法,現在夜已很深,停留在荒郊野外,究竟不是事。我說胡鏢頭,我們先找個地方投宿,明天白日再打主意,你看好不好?這些受傷的人也該安插一下,人家給咱們拚命護鏢,咱們也該找個地方,給人家調治調治。老鏢頭,你看怎麼樣呢?”胡孟剛道:“我們當然得找宿身之處。”
舒鹽商答訕著,放眼尋找緝私營張哨官。只見面前盡是些鏢行中人,並沒有那位張哨官。舒鹽商只好向胡孟剛詢問。趟子手張勇插言道:“張老爺也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