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鏢局的俞鏢頭。匣內有好東西,你們鏢頭見了必然高興。”說罷,用劍又在金彪頭上蹭了蹭,一抬腿,連連縱躍,已然撲到年老盜魁的面前;手打火折,把鏢旗一展道:“當家的,我已將十二金錢鏢旗借到,那封柬帖也交給他們的趟子手了。”
盜魁接過鏢旗,借火折的光,凝眸一看,又信手招展了一下,仰面長笑道:“久仰此旗威鎮江南,今天卻出賃了。”口打呼哨,叫過幾個騎馬的強賊,問道:“手下的活完了沒有?”一個馬賊答道:“一切都收拾好了,只有二師兄,還帶人和鏢行纏戰呢。”盜魁揮手道:“收!”馬賊豁剌剌前後奔竄,盜魁立刻一翻身,撲到戰場,對那圍困胡孟剛的黨羽喝道:“收隊,你們不要傷他老命!”群盜聞聲,立刻往兩邊一分。
胡孟剛用力過度,雙牌錯舉,喘籲不堪。那鏢師戴永清竟縮做一堆,蹲在地上,下半身濺成血人。
盜魁喝住群盜,手指胡孟剛道:“胡鏢頭,萬分對不住了。但老夫此行,得會江南名手,實在也是幸事。敬借尊口,轉告俞劍平,二十萬鹽鏢暫為儲存,有膽的教他快來親領!”又將手中鏢旗一展道:“這十二金錢鏢旗,也暫借一觀。你我後會有期!”說到此,微一抱拳,側轉身對手下傳令道:“走!”腳下一點地,騰身而起;捷若飛鳥,迅若飄風,率領著黨羽直沒入竹林之中。鏢銀盡失,盜群已去,胡孟剛手擎雙牌,立在那裡,目瞪口呆。眼見盜魁旁若無人的氣概,更惱得渾身打戰。金槍沈明誼已經扶傷過來,惶愧無地的說道:“鏢頭,我們栽了!恨我們無能,枉自吃鏢局的飯,緊急之時,一點不可恃。老鏢頭,我們真真對不住你!”
胡孟剛心如刀剮,身上血漬斑斑,臉上慘無人色。他心想:二十萬鹽鏢掃數被劫,振通鏢局從此牌匾砸了,一世聲名也付於流水!想到此,恨不得死於敵刃,倒落個痛快。他一見沈明誼前來抱歉,便“咳”的一聲長嘆道:“沈賢弟,不用難過了,這是我弟兄技業不精之過。”趟子手張勇、金彪,一看事已過去,忙招呼潰散的夥計們。這些夥計散散落落,也集攏來二三十人,其餘的不知敗逃到哪裡去了。這招集來的一夥人,幾乎個個帶著輕重的傷;僥倖沒受傷的人竟很少。
眾人從馬上解下幾盞燈籠,點著了;先顧不得救死扶傷,齊跑到胡孟剛面前,請示善後,聽候吩咐。這些夥計個個唉聲嘆氣,罵不絕口;胡孟剛心緒如灰,一籌莫展,環顧手下鏢客,發話道:“你們都在這裡了,諸位不要難過,你們各位都帶著傷,總算對得起我胡孟剛。那護車的喬茂、宋海鵬往哪裡去了?”又頓足道:“鹽商舒大人和緝私營張哨官,也不知是生是死。諸位老弟,二十萬鏢銀,好些人命,你想還有我的活路麼?”張勇忙說:“鏢頭彆著急,我看見舒大人的轎車,往北逃下去了,我找找他去。”說罷,遂與趟子手金彪騎上馬,挑著燈籠,一路尋找下去。
戴永清坐在地上,一面呻吟,一面說道:“我看這夥強人,必非近處的草寇。鏢頭請暫放寬心,不要急壞了。我們既然把鏢銀失落了,沒有別的,我們設法找鏢,跟蹤踩跡,別教他們走脫了。”胡孟剛浩然長嘆,張眼向四面望了望;黑忽忽暗月無星,只有那沒受傷的夥計,挑著四五盞燈籠,吐出暈黃的光來。四面悄靜,但聞風吹竹動,發出蕭蕭瑟瑟的吼聲。胡孟剛說道:“你們幾位能掙扎動的,先替我察看察看受傷的人,有救的快救;我那馬上有藥,拿油紙包著呢。還有人家安平鏢局,已經收市了,憑白教我拉出來。鏢旗被拔,程賢侄又負重傷,我拿什麼臉,去見俞大哥啊!”
黑鷹程嶽慢慢踱了過來,強忍著滿腔羞憤,向胡孟剛說道:“老叔,咱們算栽到家了,總恨小侄藝業不精。況且人家是單找我們金錢鏢旗來的,老叔何必引咎?剛才戴鏢頭的話很是,我們還是綴下去,跟蹤設法追回鏢銀為妙。至於家師那一面,小侄自然連夜趕回去,面求他老人家,出山找場,好歹給老叔順過這口氣來。”
胡孟剛搖頭嘆道:“程賢侄,我算完了,一世虛名,敗於一旦!老侄傷勢怎樣?”他借燈光看了看,肩頭繃扎的斷襟,已然滲出血來。胡孟剛忙命手下人,取過藥來,親替程嶽裹傷,一面說道:“賢侄,我真真對不住你了!請你趕快回到清流港,替我婉言上覆令師。我這次萬不得已,請令師幫忙,焉想到遇到這夥強徒,真有驚人技藝;反害得十二金錢鏢旗跟著被拔,鏢銀全失,我還有何顏面,重回海州?俞仁兄面前,務請你代我婉致歉意。我若不把鏢銀、鏢旗尋回,我就不回海州了。我現在一切都不能顧了,你先回去吧。”
胡孟剛說到這裡,淚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