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驪慌聲脫口而出:“五爺的身子恐怕不行。”
姬無鏡的臉『色』在一瞬間冷下去。他的眼尾唇角仍掛著三分笑, 可那股子冷意還是滲了出來,令人脊背生寒。
顧見驪驚覺自己失言,她想要彌補,剛向前邁出一步,就被姬無鏡身上的寒意『逼』得再也邁不出第二步,反而惶然向後退了兩步。臥在清潭裡的眸子一片慌『亂』,她抿了抿唇, 轉身跑出房間。今日的雪時落時停,此時又開始紛紛揚揚起來。她提裙跑在大雪中, 踩得雪地咯吱地響。
姬無鏡歪著頭, 從窗戶往外看, 看著她雪中纖細嬌小的背影,在大雪中翻飛的淺紅『色』裙襬, 以及雪地上細細小小的一串腳印。
顧見驪沒多久就跑了回來, 手裡端著一盤魚。
她偷偷看了一眼姬無鏡的神『色』, 也瞧不出什麼來。她咬咬牙,將這盤魚放在桌上, 掀開了蓋子。然後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腕, 拿起一旁的筷子, 彎著腰立在桌旁, 小心翼翼地剔魚刺。
她挑得很是仔細, 將每塊魚段裡的魚刺剔得乾乾淨淨,放在另外一個小碟上。冬日天寒,她擔心剔得久了,魚肉便涼了,所以儘量快些,動作漸漸急迫,一股氣忙活了近兩刻鐘,這才放下筷子。顧見驪稍微做了些心理準備,才硬著頭皮,端著剔好魚刺的魚塊走向姬無鏡。她垂著眼睛往床榻走去,視線落在手裡的這盤魚上,心想這盤被剔了魚刺的魚塊樣子不太好看。
顧見驪立在床榻前,將手裡的一盤魚段放在床頭小几上,小聲說:“五爺,快些用才好。等下要涼了的……”
姬無鏡沒說話。
顧見驪雙手交握,忐忑立在那裡,也一時沒敢再開口。
姬無鏡的視線正對著顧見驪的手。顧見驪的拇指指甲斷了一截,傷了指頭尖兒的嫩肉,留下紅通通的一條道子,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四日,仍舊沒有長好。
姬無鏡冰涼的手握住顧見驪的手腕,將她的拇指放進口中,舌尖『舔』過她的傷口。
陰寒並著酥麻從顧見驪的指頭尖兒蔓延開,以一種很快的速度蔓延至她全身,最後在她的頭頂炸開。她的身子隨之一顫。
姬無鏡感覺到了,舌尖動作一頓,又原路『舔』回。來來回回。
殘存的理智讓顧見驪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她深深吸了口氣,鼓鼓囊囊的胸口隨之鼓起。吸進胸腔的那股氣緩緩被她渡出,胸口隨之起伏。
她慢慢蹲下來,微微抬起下巴,望著姬無鏡,聲音細細小小:“五爺,我剛剛說錯話了……”
姬無鏡撩著眼皮瞧她的臉,神『色』辨不出喜怒。他鬆了手,顧見驪將手縮回去,指尖兒收回袖中,溫順規矩地搭在膝上。
指尖兒上溫熱的感覺還在,這是姬無鏡唯一沒給顧見驪陰冷的感覺。
過分的沉默氣氛逐漸壓抑。
顧見驪檀口微張,只好再次開口,聲音軟軟糯糯:“五爺,見驪年紀小,您不會跟我一般計較的。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軟綿中帶著似撒嬌的憨嗔,不過過分的緊張讓她的聲音仍含著一絲輕顫。
姬無鏡逐漸彎腰,湊近顧見驪的臉。他逐漸靠近,鼻尖相抵。
他的鼻尖很涼,可是他靠得這麼近,讓顧見驪雙頰發熱。冷與熱交融在一起,莫名難熬,心中惴惴,亦或心跳砰砰。顧見驪望進姬無鏡漆『色』的眸子,惶惶覺得他的眸子好似無底的陷阱,引她跌墜。她不停地往下墜,不見光明,不見出路。
姬無鏡輕笑。
不停往下墜的慌『亂』無措中,姬無鏡眼尾下的淚痣像黑暗中唯一的一抹光。忽得目眩神『迷』,顧見驪身形一晃,慌『亂』地伸手,將手搭在姬無鏡的肩。
她微微喘息,濃長的眼睫輕顫,劃過姬無鏡的臉頰。
姬無鏡“唔”了一聲,詫異地重新看向顧見驪的眼睛,新奇地用指腹撥弄她的眼睫。
顧見驪想要後退,姬無鏡卻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認真地問:“你說,我和你誰好看?”
“五、五爺好看……”顧見驪聽見自己發顫的聲音。
姬無鏡反覆拍『摸』顧見驪的臉,冰涼的手掌沿著顧見驪的玉頸下滑,掌下肌膚那般柔膩。他的手停在顧見驪的鎖骨,指腹沿著顧見驪鎖骨的輪廓捻過。
他再從顧見驪的眸子裡看自己,看見自己凹陷消瘦的雙頰,一瞬間變得神情懨懨。
“說謊。”他鬆開了顧見驪,懶懶靠在床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