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盤魚,悠閒吃著。
顧見驪閤眼,悄悄鬆了口氣。真像……煉獄一般的折磨!
縱使心裡再怎麼慌『亂』懼怕,顧見驪仍舊努力維持著眉目間從容的體面,起身立在一旁,等姬無鏡吃完,將東西收拾出去。
一出了門,周身沒有姬無鏡的氣息,顧見驪覺得呼吸都變得順暢了許多。
她站在門口,望著皚皚白雪,想起家裡。這樣寒冷的天,不知道父親的身子可扛得住。姐姐的小月子還沒過去,也是不能受寒的。
不能多想,一多想,顧見驪就紅了眼眶。
她望著紛飛的揚揚大雪,盼著父親早日康復,盼著父親洗刷掉一切冤屈,一家人能得團聚。也盼著自己能早點離開廣平伯府。
晚些時候,顧見驪讓栗子打來熱水。栗子人雖然傻了點,不過做事兒挺利索。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將西間的浴桶裡灌滿了熱水。而且因為她懼怕姬無鏡的緣故,她提著兩桶熱水走路竟是又快又無聲。
顧見驪偷偷去瞧床榻上的姬無鏡已經睡著了,她這才轉身去了西間沐浴。她進了西間發現西間的門是沒有門閂的。她看著木門猶豫了片刻,覺得姬無鏡一直嗜睡,應當醒不來,才忐忑地脫了衣裳邁進浴桶中。
溫暖的熱水將她浸沒,舒服的感覺蔓延四肢百骸。顧見驪這幾日疲憊的身子終於得到些舒緩,整個人放鬆下來。
姬無鏡忽然推門進來,顧見驪一驚,身子迅速矮下去。口鼻一併沒在水下,只留著一雙眼睛,怯生生地望著姬無鏡。
聽見水聲,姬無鏡也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顧見驪在這裡。不過他很快收起驚訝,勾著嘴角朝浴桶走去。
“五……”顧見驪想要阻止姬無鏡,剛剛說出一個字,嗆了一大口水,劇烈咳嗽起來。她將口鼻『露』出水面,雙手搭在浴桶上,將胸口緊緊貼著浴桶,面『色』難看地咳嗽著。咳著咳著,眼淚一併咳下來。
姬無鏡停下了腳步,覺得這小姑娘實在不經嚇。
她的這雙眼睛永遠都是堤防的神『色』,好像他隨時都能弄死她似的。也是,這世間之人大抵都是這麼看他。
算了。
姬無鏡覺得無趣,轉身朝衣櫥走去,翻找出一套寢衣,轉身緩步走了出去。
姬無鏡離開許久,水中的顧見驪仍舊是一動不動,神情緊繃,生怕姬無鏡再殺進來。直到浴桶裡的水逐漸變涼,她聳著的雙肩才慢慢放鬆下來。她悄悄舒了口氣,在浴桶中起身,水面漣漪輕晃。
擦乾身上的水漬,顧見驪手指搭在桌上脫下的寢衣,她有些遲疑。
她一共只帶來兩套寢衣,另外一套因為沾染血跡已經被扔了。
身上水漬漸消,冷得顧見驪打了個哆嗦。短暫的猶豫之後,她狠狠心,從衣櫥裡翻出一身姬無鏡的寢衣來,硬著頭皮穿上。
姬無鏡懶散坐在圈椅裡,在他腿上放著一個長盒子,裡面是漁具。他覺得今日吃的魚不夠美味,決定明天親自釣魚。
當顧見驪從西間出來時,姬無鏡沒怎麼在意,只是隨意一瞥。可只是這一瞥,讓他不由怔住。
姬無鏡瘦弱,身量卻極高。他雪『色』的寢衣穿在顧見驪身上,鬆鬆垮垮。褲腿堆在顧見驪小巧的鞋面上,大袖子甩甩。就像小孩子穿大人的衣裳。感受到姬無鏡的目光,顧見驪的臉和脖子紅得不像話。衣領太寬,她擔心胸口『露』出太多,雙手壓在胸口。
顧見驪發燒的臉上寫滿了窘迫難堪。她自打出生便是金枝玉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錦衣玉食,極盡奢華。無衣可穿的處境,辱了她這十五年的驕傲。
褲子實在是太長了,她慌神往前走,一個不察,踩了褲子,身形踉蹌,堪堪扶住牆,才沒有摔倒。她垂眼望著堆著的褲腿,忽然生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勇氣。她咬唇,大步走向櫃子,翻找出剪子,而後坐在羅漢床上。她踢了鞋子,屈膝踩著羅漢床,雪白的褲腿下,她小小的腳兒若隱若現。
“咔嚓、咔嚓。”
顧見驪握著剪子將褲子剪短,一圈又一圈,白『色』的布料順著羅漢床落在地面。長長的褲腿剪去好長一節,直到『露』出她纖細的腳踝,瑩白的玉足也徹底『露』了出來。
她又開始剪袖子。剪完左袖,將剪子換到左手,去剪右袖。她不慣左手握剪子,剪了幾下都沒成功,反而用剪子尖兒戳破了她腕上嬌嫩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