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哪裡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在此時此地和她掰扯這事,他現在唯一在乎的就是如何讓大家儘量長時間地活下去。
他撿起一盒胭脂來,用手指挑出一塊放在嘴裡嚐了嚐,感覺吃到嘴裡有點苦澀,但鼻腔裡的味道香香的。
他抬頭看見曲端和圖圖什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便將這盒剩下的胭脂遞給他們,“這盒你倆分了吧。”
程風瞧著他們狼吞虎嚥的樣子,心想就算做鬼,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此時擺在面前的即便是毒藥,只要能填飽肚子,估計他們都能吞下去。
看來種魚兒是和這胭脂無緣了,前番買的,因被狗追趕得急,被迫扔了,這番買的,因身處絕境,被迫吃了。
他將另外一盒胭脂撿起來塞給還在低聲哭泣的種魚兒,道:“魚兒乖!別哭了!這盒是咱倆的,我不吃了,你要餓了你就吃,你若不樂意吃它你就留著。”
種魚兒抽噎著接過胭脂盒,她見程風留下一盒,心中又高興起來,“看來他還是在乎胭脂的,要不然他自己怎麼不吃?”
想到著,她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翹,竟然含淚笑了起來。
剎那間,雷閃電鳴變成了雨過天晴,石穴裡的氣氛又緩和起來了。
充分利用完胭脂,餓得眼睛發綠的程風看著空空如野的石穴發呆,除了石頭,地上還散落著一些獸骨,骨頭經風吹雨淋變得光溜溜白花花的。
“這些骨頭肯定是沒啥營養的,可它總歸沒有毒性吧,毒不死人就行!”他心中盤算著怎麼能吃上這些獸骨,可也想不出好辦法,便將枯草、羽毛點燃了,把獸骨放在火上烤著看看。
曲端在一旁見了不解,他舔了舔剛剛沾過胭脂的手指,疑問道:“程風,你是不是餓瘋了?!這幹骨頭棒烤了能吃嗎?”
“我也不知道,但洞裡除了石頭就是這點骨頭,還能有什麼可以吃的呢?試試看吧。”程風也是一臉無奈。
漸漸的,白生生的骨頭棒子被烤得焦黃,表面爆起了一層金黃色的小泡泡。
程風用小鋸刀把泡泡細細地刮下來,拿舌頭舔一舔刮下的粉末,發現沒有異味,還有一點淡淡的鹹味。
於是,他把幾根骨頭棒子都烤了,把泡泡刮在裝環餅的布袋上集中起來,居然湊了一捧之多。
隨後將骨粉均勻地分了四小捧,分給大家,四人像是吃炒麵一樣,將骨粉放進嘴裡嚼,就著一口水嚥進肚子裡。
吃了點東西,大家似乎恢復了點精神,不僅話多了些,說話聲音也大了些。
曲端看見山谷中有一隻鷹在振翅高飛,時而盤旋,划著圓圈,時而順著氣流滑翔,上下起伏。
他突然想起在種府裡看見程風和種魚兒堆雪人的那日,他也在空中看見一隻雄鷹在高空中飛翔,只是那時是仰視,如今卻是俯視。
“沒想到自己竟然爬到鷹的頭上了,可惜現在是身處絕境,唉,早知道也不大費周章地躲下來了,只不過苟延殘喘幾日罷了。”
他瞧了眼正在出神發愣的程風,淡然道:“程風,過去有些事你別見怪,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程風淡淡一笑,道:“都這個時候了,你覺得我還會計較什麼嗎?”
他微微一怔,點了點頭,苦笑道:“也是啊!還計較個什麼呢。”
略微頓了頓,他忽然好像想起了些什麼,悠然問程風:“你知道歷史上我最佩服的人是誰嗎?”
程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怎麼這時候開始講歷史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且聽他說些什麼罷。”
於是笑了笑,道:“正甫雄才大略,文武雙全,自視甚高,一般人怎能入你法眼?估計是帝王將相之類的人物吧。”。
“哼哼,我打心眼裡認為魏武帝曹孟德是個英雄,文韜武略、天將神相,正如許劭所評,他乃‘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一句‘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是何等氣勢?俾睨天下,傲視群雄,乃真梟雄也!雖相距悠悠九百年啊!但吾心神往之!”
程風瞧他說這話時,眼中流光溢彩,一副悠然嚮往的樣子,看來真是肺腑之言。
“換做平日裡,這話我不敢說出來,但現在已是將死的時候,所以說與你聽聽也無妨。”
曲端此言不假,曹操雖才華橫溢,但曹家終有篡漢之罪,在推崇正統統治,崇尚忠君思想的宋代,世人對他評價並不高,在公開場合,他還真不敢如此稱讚曹操。
程風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