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帝可稱千古大帝,晝攜壯士破堅陣,夜接詞人賦華屋,既能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又能統兵百萬、征伐割據,在漢末亂世之中收服群雄,打下偌大江山,確實非同常人。
可惜氣數不長、後繼無人,曹氏江山最終還是落在司馬家族手裡,昔日銅雀臺上翩翩起舞的佳人早已香消玉殞、碾作塵泥。
由此可見,千古江山、廟堂高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吾輩也不必過於汲汲於此,一道不通,另闢蹊徑。
總之,讓自己過得無愧於心、自在順心便是。”
曲端見程風對曹孟德並無道德上的貶低之意,心中也是有了幾分終遇知音般的歡喜。
他哪知道從此時再往後推九百年,世人們對曹操的評價早不是封建時代忠漢忠君的那套道德標準了,而是更加客觀理性去看待這個曹孟德。
清風徐來、夕陽晚照,程風竟然於飢困之中、危崖之側,硬生出一股豪邁:
“可惜此處無酒,不然在此萬丈高崖之上,坐觀雲捲雲舒、鷹飛鷹落,與曲兄效仿曹孟德、劉玄德,煮酒縱論天下英雄、品評歷朝成敗,不亦一件人生快事!”
這時圖圖什見程風和曲端兩人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無力地舔了舔乾枯的嘴唇,又昏昏睡過去……
曲端看了眼圖圖什,笑道:“程風真非常人也,在此困厄之中還有這等豪情逸致!不過言談之中,似乎志不在青雲,而在於山野?”
程風起身立於萬丈絕壁,悠然道:“要想高官厚祿、出人頭地,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不是全靠自己使勁往上拼就能成的!
盡人事、聽天命!只要自己努力過,其他的順其自然好了。
總歸一句,達者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欲成鶴,乘風而去,唳於碧霄,千年不歸。”
他說這段話表面上是勸曲端不要過於急功近利、唯官是圖,其實還有層意思曲端死都不會想到的:
他陽差陽錯地來自千年之後,那裡有著他的家人、朋友,他想自己若能乘風而去,回到自己原來所在的時代,那又該多好。
這時,曲端也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在夕陽的折射下幽幽發藍,彷彿草原狼的眼睛一般。
他拍拍程風的肩膀,指指圖圖什,作了個割喉的動作,程風頓時警覺起來,睜大眼睛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