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想聽點什麼曲子?”
程風對宋代的音律曲調一竅不通,哪裡知道什麼曲子,於是含混地道:“我們都是附庸風雅的粗人,你就隨意拉兩曲吧。”
老者點點頭,“我就拉首採蓮小曲吧,高興熱鬧點。”隨後他細長的手指開始在弦上靈巧地上下滑動,馬尾弓快速地來回拉著。
琴聲靈動歡快,明亮高亢,有如山溪從幽谷中奔騰而出,立刻將聽者從冰雪寒天帶入了採蓮何田田的江南水鄉,其技藝之熟練,曲聲之悠揚,令在座各位頓時對這位老者刮目相看。
程風原本認為二胡演奏最適合的是悲愴樂曲,但沒想到這位老者用它演奏喜慶明快的曲子也是駕輕就熟、遊刃有餘,感染力十足。
拉了片刻,老者忽然邊拉邊唱了起來,聲音蒼老渾濁,但又渾厚耐聽,“十里荷花九里紅,中間一朵白松松。白蓮剛好摸藕吃,紅蓮則好結蓮蓬。
結蓮蓬,結蓮蓬,蓮蓬好吃藕玲瓏。開花須結子,不落一場空。一時乘酒興,空肚裡吃三鍾。溪頭酣睡賽神仙,則聽得采蓮船上,鼓打噗咚咚,鼓打噗咚咚。”
白髮蒼顏、行將就木的老者卻唱著歡樂的採蓮曲,這種反差帶來了奇特的感受,令人感到歲月無情、光陰似箭。
生老病死,新陳代謝就是這世界千百年都不曾改變的戲碼。昨天還是溪頭臥剝蓮蓬的少年,一轉眼變成白髮蒼蒼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