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也不好過,他本來在公司也有份不忙不閒的差事,現在也懶得去了。妹妹馨蘭勸他乾脆到外面闖闖,做做生意甚至打打工也好,免得在家裡憋出病來。
吳泰安瞪著眼珠說:“你都在外面呆不住跑回來找飯吃,還把我往火坑裡推呀?”
馨蘭也不跟他計較,只笑著說:“哥,我倆情況完全不同,我回來你出去,有進有出,這才是平衡。”
吳泰安火了:“屁個平衡,想趕我走呀?沒門兒!要不是你和瞿志平吃裡扒外,我和老爸會弄成這個樣子?”
馨蘭不想跟他爭,也不為自己辯解什麼,但是從此不再勸他了。
出去闖條新路,吳泰安不是沒想過,他只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骨子裡他跟父親還是有區別的,他是真想在狄家灣幹番事業,只是狄姓家族勢力太大,處處壓他們一頭,想要東山再起,太難了。他甚至想過乾脆跟狄小毛父子和解算了,雖然暫時看人家的臉色吃飯,也比這麼閒著強,再說,山不轉水轉,誰能斷定以後就沒個出頭之日?
看來最近父親大概也在動這個心思了。老頭撐著雨傘在兒子身邊站下,呆了一陣就問他:“泰安,他們最近找你談過沒有?”
吳泰安回頭白了他一眼,繼續幹他的活。吳樹生有些惱了,提高聲音道:
“泰安,你還跟我彆扭啊?我不也是沒有辦法嘛。”
“什麼沒有辦法?你這書記能沒辦法?”
“唉,一傢伙給擼到底,我還是狗屁的書記呀?”
“虎倒三分威,你就甘心這樣認啦?”
“我不會甘心的!”吳樹生一肚皮邪火又被撩撥起來了,狠狠地說。
吳泰安捉住一隻青蟲,無聊地將它攤在手心,把玩著,不想再說什麼了。吳樹生很無趣,悻悻地想走開,吳泰安這才叫住他:
“爸,別走啊。你找我有什麼事,想跟我訴苦?我看叫你管村裡的文娛體育活動,是個好差事呀!天天聽戲,不是正對你的胃口嗎?”
吳樹生苦笑道:“別挖苦我了!我們爺兒倆現在一樣,都是給人逮住的蟈蟈,拴在籠子裡,死不下去,活又活不痛快。”
吳泰安站起身,看見他還打著雨傘,笑了:“爸,雨早停了,你還打什麼傘?”
吳樹生看看天,收了傘:“泰安,我們還是要在公司裡有事幹才行啊。不然這日子可真是過得艱難!”
“叫你守大門,你去不去?”
吳樹生儘量陪笑道:“泰安,我這把年紀了,真無所謂了,可你呢?才三十出頭,路還長著呢,你總不能老這麼泡在自家菜地裡捉蟲子吧?”
吳泰安笑了:“我有我的活兒,爸,你悠著點兒吧,就別管我的事了。”說完他便撇下父親,轉身走掉了。
吳樹生無趣地呆了半天,心中暗自思忖,還是回去跟女兒說說吧,現在她和瞿志平都成了公司的大紅人,天無絕人之路,上蒼總還算給他爺兒倆留了這麼一道“後門”。
吳馨蘭當然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石頭人,家中父兄這副“衰’相”,她哪能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早就想幫爸和哥一把了。她曉得自己在狄家老伯的面前沒幾分斤兩,怕自己出面反把事情弄擰,就讓瞿志平去當這個“和事佬”。
馨蘭早已看出來了,他嘴上說不想留在狄家灣,其實心已完全在這裡了。跟她的那層關係當然是個重要原因,但這還不是主要的,狄家老爺子許下的願對他來說非同小可,狄小毛真要功成身退慷慨“讓賢”的話,誰都清楚,只有瞿志平是最合適的人選。人生哪找這麼好的機遇?瞿志平也不是鐵石心腸的聖人,怎麼能不動心!
但就憑這一點,馨蘭有點瞧不起瞿志平。其實他在上海時,就時不時表露出這麼個德性,很功利,很現實,這在自認為富有浪漫情調、理想主義的吳馨蘭看來,真有點跟自己不合拍。
但該說的話,還得跟他說。不出所料,瞿志平對這事並不積極,直截了當告訴馨蘭:“你家老爸壓根兒就是過時人物了,幫他重新出山,也許是害他呢,現在這時代這潮流,他哪適應得了。”
馨蘭說:“那我哥呢?他總還是有能力,真正想幹點事業吧?”
一提吳泰安,瞿志平就沉默了,不想多說什麼。馨蘭生氣了,衝口而出道:“你是怕我哥影響你的前途吧?”
兩人不歡而散,馨蘭這以後再沒向他提過這事。她後來才知道,瞿志平結果還是去找了狄慶槐。他是個有心眼的人,找狄慶槐談這種事,他心裡沒底,特意找了個有他爸狄小毛在場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