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時候，心臟都是小小的，一點點難過放進去都被放大數倍。

長大的人，心臟就會一點點變大，變的即使再大的痛苦塞進去，也能夠冷漠的接受，平靜的忍耐下去。

所以，西洲啊，我們就再等一等，等到我們都長大了，等到我們的心臟變的比悲傷還要大的時候，就不會那麼痛了吧。

......

......

顧明遠決定晚上就回家，醫院這個地方，沒病都能活活生出病來。

何況，西洲已經是原來的那個西洲，最討厭這種醫用消毒水的味道。

西洲捏著鼻子，作嫌棄狀，“爺爺，這裡好難聞啊！”

爺爺立刻著人準備，馬上回去，一秒不留。

西洲笑著，眉眼明媚的不像話，江北站在一旁，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又要掉下眼淚，卻被漫天的喜悅憋了回去。

要開心一些，要更快樂一些，要像西洲一直期盼的那樣.....

剛到家，車子還沒停穩，慕崬就撲上來，扯著拉開車門，眼睛觸目驚心的紅成一片，“西洲！你終於回來了！我每次要去醫院看你，江北都不准我去。”

“笨死了！我腦袋撞壞了，躺了那麼久，你一去肯定大哭大鬧，那還不影響我養病啊！”西洲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慶幸江北將他攔下。

“那現在呢？現在呢？”慕崬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眼角的潮溼，不自知的流下眼淚。

西洲歡快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眼睛透著狡黠。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笨死了，丟不丟人，還哭鼻子！”

慕崬伸手擦淚，狡辯，“哪有，我這是風太大了，沙子進了眼睛！”

西洲只是笑他，眼神一如往常的乾淨澄澈。

站在房間門口，西洲眼神惺忪的打著哈欠。

“我要困死了，幹嘛住那麼遠的醫院啊，坐車都坐累了。”

向他擺擺手，開啟門走進去，“哥，我睡了哈！”

竟是連澡都不打算洗了的。

江北在門口站了許久，然後轉身，走進顧遠山的房間。

鄭秘書站著和他說著什麼，看見他進來，停下了。

“爺爺。”

顧遠山坐在沙發上，氣色好了許多。

“江北，坐吧。”

江北仍然站著靜默的，不說話。

鄭秘書微嘆了一口氣，“江北啊，不要那麼自責，這件事，沒有人會想到的。”

江北握緊了拳頭，指尖青白，眸子迷茫，是蒼頹的顏色。

“那個時候，她跟我打過電話，是我沒有接到。

是我的錯。”

終於還是說出來了，顫著聲音，說，是他害了她......

“江北。”顧遠山抬頭看著他，聲音蒼老嘶啞，卻是透著憐惜的。

“還記不記得你進這個家的第一天，我對你說了什麼？”

江北直直的抬頭，那個明媚的午後，老人抱著歡笑的西洲，大聲的說，以後，江北就是西洲的哥哥.....

是她的哥哥，也是要，喊他一聲爺爺.....

“孩子，你聽清楚，你叫顧江北，是顧家的孩子，知道嗎？

這一點，到死也不會變。

你不要想著愧疚，自責離開這個家，永遠沒有人可以讓你離開......”

顧遠山渾濁的雙眼緊緊盯著他，沙啞的開口，聲音極輕，“你不想守著那個孩子嗎？”

“一直到她死去，難道你不想在她的身邊......守著她嗎？”

江北僵硬的站在原地，滲入骨髓的冷。

那個孩子，是啊，那個孩子，他要守著她才對！

直到死，直到生命的最後，他才能離開，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