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後而至的墨書從床前地上撿起一本線書,果然是紅樓,書頁正翻到“苦絳珠魂歸離恨天”,墨書嘆氣,“這書小姐都讀了多少回了,怎麼回回都哭呢?您同書上這小姐可不同,夫人表少爺都疼著您呢!夫人可是說了,等過兩年您的身子再好些,就把婚事給辦了。”
蘇絳憂漸漸止了淚,墨畫擰了帕子給她擦臉,癟了嘴道:“也怨不得小姐傷心,要怪就怪表少爺成天在外頭招惹,上個月為個女戲子,鬧得滿城風雲,這才幾天啊,聽說又看上了個女學生,天天陪著踏青賞月,真是的,把我們小姐。。。。。。”墨書連使了了幾個眼色給墨畫,墨畫這才不甘心的閉了嘴,那廂蘇絳憂的臉色又是不好,墨書趕緊打岔道:“今個天氣不錯,小姐想不想出門?就當是出去透透氣,別總悶在屋裡。”蘇絳憂自是不肯,墨書哄了許久,墨畫也在旁邊軟言勸著,好容易才說動了。
汽車在這個年月的北平並不常見,大帥府裡有幾輛,蘇絳憂卻是坐不摜,出門依舊坐的馬車,也不若一般的富家小姐喜歡逛首飾行衣料鋪子,只去城外寺裡上上香,蘇絳憂年歲雖小,性子做派都頗為守舊。
出了碧雲寺也不過午後時分,因天氣晴好,又值金秋,雖處京郊,遊人亦是絡繹於途,倒如同城裡那樣熱鬧,蕭家在香山有一處別墅,環境清幽,這個季節的景色是極好的,墨書墨畫也是少女心性,想看那滿山紅葉之美景,極力勸說蘇絳憂,於是一行人又去了蕭家別墅。
說是別墅,佔地卻是極廣,一路上行人漸少,待進入警戒森嚴的別墅區,便再無旁人,胖管家迎出來,滿臉堆笑,“今個這是什麼大喜的日子?少爺前腳剛到,表小姐您就來了。”
蘇絳憂心頭一跳,見墨書墨畫在旁邊笑得曖昧,紅著臉低下了頭,蓮步輕移走進前院,忽聽得女子嬌柔的聲音,“討厭,你總是欺負人。”含著濃濃的撒嬌。
蘇絳憂猛抬頭,只見紅楓樹下,翩翩公子含笑站在那裡,身姿挺拔,穿一件墨綠戎裝,衣釦卻是解開的,露出裡面雪白的襯衣,英氣十足貴氣十足,手裡執一條黑色馬鞭,閒閒去拍身邊一匹高頭駿馬,馬上一名藍衣少女,長辮垂至胸前,劉海披至眉尖,正嬌嗔著與他抱怨。
蘇絳憂臉色立即由紅變白,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她雖聽過許多蕭佑城的風流韻事,可真正見著,這還是頭一回。
蕭佑城也發現了她,微笑著喚,“絳憂。”倒是不見一絲尷尬。馬上那女子不妨見了人,臉通紅,低了頭小聲催促,“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蕭佑城卻不避嫌,人前便抱了少女下馬,少女更是害羞,臉蛋兒燒得像紅楓,燃起來一樣,只低頭往蕭佑城懷裡縮。
擁了少女走向蘇絳憂,蕭佑城給二人介紹,“這是杜東萍小姐。”“這是我妹妹。”
杜東萍紅著臉抬頭,叫了聲蕭小姐。蘇絳憂咬了唇,別過臉道:“我不姓蕭。”聲音極小,杜東萍卻還是聽見了,疑惑去看蕭佑城,蕭佑城只是微笑,“我表妹,蘇絳憂。”杜東萍乖巧的改口,叫蘇小姐好。
邀蘇絳憂一起騎馬,蘇絳憂不願意,推說還要去碧雲寺,蕭佑城也未留,將她送至門外,幫她緊了緊大衣,細心叮囑:“山裡溼氣重,對你的身子不好,上完香便早些回去,也免得母親擔心。”蘇絳憂點頭,由墨書攙扶著上了車,心中難抑的悶苦酸澀,他對她也總是好的,哥哥對妹妹的好。
車窗簾子是挑開的,窗外他在向她揮手,身邊少女不知為何,扯了他的衣角小聲撒嬌,“佑城。。。。。。”蕭佑城突然劍眉一攏,斜看一眼杜東萍,眼裡半絲溫度也無,哪還有前一刻的柔情蜜意?杜東萍僵了臉色,維維諾諾的改口,“少。。。。。。少帥。”
馬車恰在此時駛了出去,蘇絳憂看向窗外,漫山的黃櫨紅楓,瑟瑟秋風下是這樣的美,凋零前慾火涅盤的美麗。
滿目火紅中突然閃現一道白,光一樣刺入她的眼,蘇絳憂定睛去看,原來是一位騎馬的少女,一襲雪白衣褲,面板也是雪白,隻手中一條馬鞭是鮮紅的,少女正顰了眉問警衛,“為什麼前面不能走了?”
“對不起小姐,前面是私人領地。”
少女微瞪了眼,烏亮的眼珠發光,回頭卻扮個鬼臉,對幾步外一名騎馬男子道:“小引哥哥,這條路不通。”說完即扯了韁繩,馬鞭帥氣一揚,“駕!”風一樣飛了出去,風一樣的女子。
蘇絳憂愣愣看著女子遠去的身影,彩霞般漫山紅葉下,獨自的肆意灑脫,是她渴望,卻永遠不可及的。
北平比想象中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