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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驚無險

孟經綸幼時經常跟隨孟母到夏府做客,是記得安然安生姐妹二人的。聞言面有詫『色』:“安生?你如何這幅裝扮?到這青樓又做什麼?”

安生略蹙了眉頭:“我是冒險從府裡偷跑出來,專程來尋你的,姐姐有要緊話跟你說。”

“尋我?什麼事情這般十萬火急?可是我府上禮數有什麼不周到輕慢之處,不合她的心意?”

孟經綸果真是被矇在鼓裡,安生心中緊繃的弦一鬆。

“看來孟大哥並不知道我繼母李代桃僵讓紫蕪代嫁之事吧?”

孟經綸滿頭霧水,莫名其妙。

安生遂低聲將來龍去脈又一五一十地同孟經綸講述了一遍,聽得孟經綸義憤填膺。

“簡直豈有此理!與我有婚約者明明是你姐姐,那薛氏如何偏心至此?回去我便稟告給父親母親知曉,與那蛇蠍心腸的薛氏好生理論理論。她的女兒那般狠辣,不顧姐妹情誼,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娶的。”

安生思忖著孟母是知道此事內情的,孟經綸回府之後,難免要起爭執,還不知道究竟是誰說服誰。遂嘻嘻一笑,歪著頭對孟經綸道:“孟大哥,安生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暫且委屈委屈自己?”

孟經綸啞然失笑:“你還是這般古靈精怪,但說無妨,我一個男子漢能有什麼委屈?”

安生愈加壓低了聲音,俯下身子,悄聲嘀咕了兩句。

孟經綸瞬間眉開眼笑,連連頷首稱是。

“難怪適才你一直將我摁在地上,還小題大做,讓人將我抬上馬車。我還以為你是想借此訛詐,沒想到竟是早有綢繆。”

安生狡黠地眨眨眸子:“適才一頓發作,如今怕是已經有風聲傳揚出去,後續如何,只能聽憑孟大哥謀劃了。”

孟經綸心裡暗道一聲厲害,自己摔落下來只是偶然,這位未來的妻妹卻能將計就計,步步謀劃,心思何等縝密?

看來這妻妹日後可斷然招惹不得。

兩人一番細緻謀劃,計較已定,安生半路上下了馬車,匆匆走回夏府,已經是過了晚膳時間。門口紅燈高照,亮如白晝,賓客已經散盡,府中仍舊不斷有下人進進出出地忙碌。

安生將自己隱在燈影裡,掃望一圈,門房正坐在門口杌子上吃茶,把守著大門。她有些發愁如何渾水『摸』魚潛入府內,不被門房發現。

她有些焦急姐姐安然,她一向老實,可莫被狡猾的連婆子拆穿了自己金蟬脫殼的把戲,告知薛氏知道才好。

她夏安生原本極好闖禍,面對夏紫蕪的欺辱也悍然不懼。安然疼她到骨子裡,每次面對薛氏的責罰都大包大攬,兜在自己身上,聽憑責罵。安生過意不去,一身的鋒芒稜角便這樣生生被磨礪殆盡了。

她擔心事情敗『露』,安然再次受懲戒,心急火燎,偏生尋不到好時機,猶如熱鍋螞蟻。

街對面車轎轆轆,一輛高大的油青雕花馬車停在夏府門口,車伕放下腳櫈,車簾一掀,自車上娉婷下來一位弱柳扶風的姑娘,轉身將玉藕一般的皓腕伸進車廂裡,攙扶下一位頭髮皓白的老太太。

安生一看,頓時就心花怒放。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夏家老太太,安生的親祖母戚老夫人。戚老夫人膝下有兩個兒子,長子夏家大爺官拜大理寺左少卿,她平日裡便一直被奉養在長子府上,今日這是因為了二房的喜事提前過來主持大局了。

那位頭前下車的,正是夏家大爺膝下最疼愛的小女兒夏安箏,尚待字閨中,一直養在戚老夫人膝下。

戚老夫人不待見薛氏,明日若是鬧騰起來,好歹有了降得住薛氏的人,她不能一手遮天。

這廂門房早已經飛一般地進府通報,夏員外與薛氏立即忙不迭地迎出府外,跪地相迎。

兩三句寒暄,一行人轉身進府,安生便大著膽子一個閃身,渾水『摸』魚跟了進去。

她一直低垂著頭,緊盯著自己腳尖,一進大門便腳下一拐,想溜著牆根回自己的院子。

薛氏眼尖,一回頭吩咐備茶的功夫就發現了她,眉尖一皺,便要責難。

“安生?你如何在這裡?你不是得了傷寒,臥床休息嗎?”

薛氏一句話,令安生腳下一頓,心頭驟緊的同時也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看來安然已經巧妙地周旋了過去。

她抬起臉,衝著薛氏與戚老夫人盈盈一拜,乖巧道:“驟然聽聞祖母來了,喜不自勝,立即迎出來。到跟前才想起自己有風寒,只能遠遠地跟著磕頭見禮,不敢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