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家的屋頂上已經有炊煙裊裊,四周一片『迷』蒙,屋子裡更是黑沉沉的,正是一日裡最是悽惶的時辰。
安生覺得屋子裡悶,便與許多人一樣,站在了廊下,望著灰濛濛的天,獨自想心事。
旁邊站著兩個小丫頭,正背轉了身子悄聲地說話。她們並不識得安生,見她一身素淨,齊眉劉海,梳著兩個垂髫髻,略帶稚氣,以為是哪個院子裡新來的丫鬟,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太過忌諱。
因此,竊竊私語的聲音,就隨著涼風一塊飄進安生的耳朵裡。
“好生生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尤其已經這樣大的月份,吃了不小的苦頭,換成是誰也受不了。”
“燕姨娘可是就指望著這個孩子翻盤,扎穩腳跟養老的,如今沒了,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是無論如何都要尋一個墊背的。”
“可不是,聽說診脈的大夫從她枕頭裡的蠶沙裡翻找出麝香,她當時立即就急眼了,身邊伺候的丫頭二話不說,就先一人捱了兩個耳光。”
“反正每次有事,受連累的都是我們這些下人。擺明了這種事情跟伺候的人是沒有多大關聯的,誰不盼著自家主子得寵,自己也好相跟著光榮。”
“唉,如今燕姨娘孃家的人找上門來,討要一個說法。老夫人不得不出面,可是這種無頭官司,就算是狄公在世,也是斷不明的,最終還不是尋個替罪羊,指不定哪一個倒黴。”
“你看咱們夫人聽到這個訊息,正在打葉子牌,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輸了牌還樂呵呵的不急不惱,可見正中下懷。”
“這話可千萬不要『亂』說,小心被二姨娘院子裡的人聽到,捉了把柄。”
“我也就是跟你這麼一說,這府上三天兩頭地折騰,這人多就是是非多,禍從口出,外人跟前自然議論不得。”
“我倒是聽說,那麝香燕姨娘是懷疑......”
兩個丫頭見安生支楞了耳朵聽,愈加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
安生這才明白,府裡是出了事情,應當是那個二堂兄屋子裡的燕姨娘落了胎,孃家人興師問罪來了,別人處置不得,只能由老夫人做主。
這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人多是非也多,看來不止自家府上熱鬧,面對一堆勾心鬥角的鶯鶯燕燕,可夠老夫人每天焦頭爛額的。
安生跺跺腳,因為繡鞋透溼,雙腳都有點冰涼,羅裙下襬也濡溼了貼在小腿上,再加上涼風一吹,寒從腳起,有些難受。
她有些猶豫起來,覺得自己今天或許來得不是時候,就想找適才那個婆子說一聲,先行回去,改日再過來。
人還沒有找到,房間的門倒是“吱呀”一聲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