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淡淡的藥氣,藉著燈光一看,那臉頰上的掌印還隱約可見,翠屏見此情景,心中一顫,知道北堂戎渡這是被人給掌摑了,而天下間能夠並且敢於對北堂戎渡動手的人,除了北堂尊越以外,還能有誰?想到這裡,自然不能聲張,遂不言聲地替北堂戎渡脫了衣服,又蓋好薄被,將其他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則取了繡件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做針線打發時間,以備隨時可以照顧北堂戎渡。
殿中的宮燈將四周照得通亮,拖出長長的人影,翠屏正聚精會神地做著針黹之際,忽然聽到床上有什麼細微的聲音,因此便暫時停了針,探身去看,只見北堂戎渡眉頭微鎖,一隻手露在被子外面,半抓著床單,薄薄的嘴唇似乎正在翕動著,從裡面依稀發出模糊的囈語,翠屏忙湊過去細聽他在說什麼,卻根本聽不清楚,翠屏見狀,伸手輕輕撫平北堂戎渡凝起的雙眉,再一看那略現紅腫的雙頰,不由得心痛難耐,她是眼見著北堂戎渡出生一直到現在,從小到大,哪裡見過北堂戎渡捱打,因此一面心疼,一面暗暗埋怨北堂尊越怎麼能下這樣的手。
大約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之後,北堂戎渡悠悠醒了過來,睜眼就見到周圍熟悉的擺設,是自己的寢宮,臉頰上一片清涼之感,翠屏見他醒轉,忙起身放下針線,道:“……王爺醒了。”北堂戎渡沒出聲,只覺得臉上有些麻,也有些涼,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頭頂上方,原本清澈的眼眸此時卻變得有些暗淡,修直黑長的雙眉也糾纏出一抹淡淡的古怪味道,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除了雙頰發紅之外,臉色卻是病態的蒼白,而嘴唇卻有著一種與之並不匹配的異樣鮮紅,過於僵硬並且沒有表情的面孔使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具屍體,而不是一個有生命的活人。
翠屏見了北堂戎渡的這個樣子,心中難免驚疑不定,便關心地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北堂戎渡的額頭,口中道:“……王爺這是怎麼了?可是身上不舒坦麼。”北堂戎渡忽然間目光一動,眼中重新有了活氣,既而輕輕推開了翠屏的手,面上神色冷凝如鐵,斷然道:“……本王沒什麼事。”說著,見翠屏面露擔心地看著自己的面孔,便抬起手摸了一下,目光中不知是嘲弄還是怨懟,冷冷地道:“本王今日觸怒父親,被教訓了幾下而已……”北堂戎渡說完,猛地坐起身來,頓了頓,然後便對翠屏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罷,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翠屏聽了這話,不免有些擔憂地看了北堂戎渡一眼,但又不能多說什麼,便欠了欠身,自己出去,北堂戎渡等她一離開,就朝外喚道:“來人!”話剛出口,即刻間便有貼身的太監快步走了進來,北堂戎渡坐在床上,一雙眼眸在燈光中隱隱泛出嗜血的顏色,低聲吩咐道:“……把吳姬給本王帶來。”這吳姬乃是北堂戎渡曾經頗為寵愛的一名姬妾,容貌極美,且又善解人意,那太監聽到北堂戎渡的語氣中明顯有些異樣,似乎極為惡劣暴躁,便本能地偷眼覷了一下,見北堂戎渡面色一片狠厲,讓人隱隱生畏,便不露聲色地答應了一聲,躬身退出殿去。
殿內靜悄悄的,四周點著幾盞造型繁麗,同時也釋放出明亮光線的宮燈,沒用太久,一名身著櫻桃色羅衣的女子便出現在門口,容貌十分綺麗,雙袖及地,雲鬢高挽,待進到殿中,便盈盈拜下,聲如嬌鶯,嚦嚦道:“婢妾見過王爺……”等了片刻,卻沒聽見北堂戎渡出聲,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便微微抬了眼,朝前方看去,就見北堂戎渡坐在床沿間,靜靜坐著,發冠已經被取下,一頭黑髮旖旎披散,光可鑑人,衣裾下面露出兩隻穿著白襪的腳,踏在光潔的地面上,纖塵不染,燈光在他身上耀出一片不太強烈的微澤,一縷黑髮從額前垂下,長長的眉毛與高挺的鼻樑配合在一起,襯托出輪廓優美的整張面孔,足以讓任何女人都為之傾倒,只是當細看的時候,就覺得那面頰上似乎有些異樣,女子正微微疑惑之際,卻忽然發現北堂戎渡的眼睛裡反射出一抹冰冷銳利之色,那目光令人簡直忍不住想要退縮,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便在這時,卻見北堂戎渡伸出手招了一下,示意她過去,語氣冷冷道:“……來。”
燈光中,北堂戎渡平靜地坐在那裡,用冷冰冰的目光看著前方,似乎沒有焦距,女子聞言,自然不敢怠慢,忙走了過去,溫順地趴在北堂戎渡的膝蓋旁邊,衣領外露出一段雪白的脖子,就像一隻馴服的貓一樣,一面輕輕用高聳的胸脯蹭抵著男子的腿,一面伸出纖長的手指,挑逗般地在北堂戎渡的大腿上來回摩挲,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媚紅,北堂戎渡低頭看著這個美麗而妖嬈的女子,眼角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目光當中的歇斯底里與冷酷慢慢被掩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非正常情況